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范文
時間:2023-04-12 14:5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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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我一向不具威信的,我曉得。你自卑,但也驕傲的恨。
你覺得你懂得很多,覺得自己的作為沒有問題。是么?
又或者你懊悔得不行,更覺得我咄咄逼人。
總之你就是錯。
你從沒有站在別人的立場考慮過問題。
以前這樣,今天也這樣。
所以你聽完我的話還是走了,了不起是吧?
那么請你了不起你自己的,何必牽扯上我?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看你帶著滿身戾氣往外去。
你知道我一定要跟過來。
我已經控制了好長好長的距離,給你留著自尊心,
那你給我的尊重在哪里?
“告訴我你去哪里吧,我只是遠遠跟著,不會走近。
如果你還考慮我的安全——這么晚了,別去得太遠。”
然后呢?
然后你撒腿跑了。
我真是好笑。你跑得那么快,就撇下我一個人在街上。
現在快9點了啊。我只好繼續走,一邊找你。
我打電話給他們,然后你的媽媽也出來了,為的找你。
這中間他們不斷給我電話,問你,擔心你。
包括我,也在想你會在哪里。
沒有人問我在哪里。
是不是也包括你?
是不是都覺得我心里承受能力那么那么好,
所以不需要疏導,不需要擔心。嗯?
所以我是找人的人,而你注定是被找的人。
所以我不存在安全問題。
你永遠不考慮別人。像今天這樣。
沒有多少人真的和你一樣的去看待問題。
面對你不熟悉的情境心緒,你為什么不能體諒?
為什么不能遷就一點?
你不能遷就,為什么要別人來遷就你?
憑什么?
你的那些煩惱,我沒有嗎?
比你深重的多的苦、累,你的母親沒有在承受嗎?
你以為你擔著多少,懂著多少?
你不過是不識抬舉的小鬼。任性倔強。
輕易地傷害著每一個疼你的人。
今晚上沒有人擔心我,沒有人關心我會出什么事。
而你呢,你憑什么無視我們的擔心,就這樣子跑出去。
如果我出事,你是不是又會開始新一輪的懊悔?
如果你母親出事,你是不是又要開始發神經?
然后讓你父親去找你,讓我的家人再去找你,
——然后他們再出事情,你就覺得痛快了是么?
或者你出了岔子,看你的母親也為你傷心掉淚,
這是你希望看到的?
早知道你這么不識抬舉,我何苦勸,何苦尋。
今天在醫院的不是你!
你憑什么動用我們僅有的擔心關心。
倘若你不要聽我的,告訴我一聲,
那么難嗎?在你說“別跟著我!”的時候你就可以辦到。
我就回家守著了,理都不會理你。就不該理你。
Your IMPULSEcost a nice meal.
Your IMPULSEcost our precious time.
Your IMPULSE cost extraworries.
Your IMPULSE cost a goodnight.
Your IMPULSE cost somuch,
hardly it cost alife.
你從不愛聽我的話,我也承認那并不都是真理。
但是,你什么時候才可以真的懂事起來,
明白這個世界不是你的獨立的意識世界。
明白自己做一切的原因和目的呢。
你看看因為你的壞脾氣,得到了多少我從沒有得到過的愛。
我簡直哭笑不得。
因為你這樣的性格,他們被你傷,被你弄疼,
卻依舊給你無怨無悔的愛。
因為他們都是你的親人,最親的人。
你不是壞孩子,只是太自私。
篇2
??很多時候我問自己,是不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一個愛家的男人,怎么會天天在外面喝酒,朋友喝酒比家還重要么?即使是因為工作,工作不也為了家么?假若都不放在心上,還能有什么在心?屋子很亂,無心打掃。很多時候,勞累的工作之余,我也沒有了為家去做什么的心思。于是,很多時候把自己扔在網絡,依然什么都不想,我怕我每每用心感受,便會遍體鱗傷。偶爾,我會莫名其妙的掉眼淚,好在網絡給了我一個發泄的平臺,我的朋友們很少知道我的家庭如何,大家都知道我有個不錯的老公。我也常??吹剿膬烖c。只是,當一切的光芒消失在不在意的時候,還有什么比這更可悲的。
??暗夜里,我會莫名的哭泣,沒有人知道原因??捱^之后,我依然可以大笑,忘記一切的游戲在網絡里。甚至讓自己為了網絡里的任何事情去感傷。
??生活里,所有的人都看到我陽光的一面,偶爾我說我是個很內向的人,大家會大笑,他們會說:“你郁悶,你內向?你要是內向和不快樂的,那我們這里就沒有快樂和外向的了。”我無意在別人面前隱藏什么,或者我的本性就是這樣子。我可以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給自己找到快樂,我可以很在意,但是,很多時候過分在意了,就什么都不在意。該吃吃,該喝喝,只是,就怕深夜里被一種刺痛灼傷。
??印象里他好像沒有洗過什么衣服,至少沒有為我洗過,也很少做飯,到現在,他不會蒸米飯,更不用說別的了,他炒菜很好吃,只是一年也難得吃到幾次。以前還曾經收拾屋子,一邊收拾一邊指責我亂扔,現在,滿屋子都是他亂扔的東西。家,成了他的負擔或者是成了他的旅館。除了兒子,不知道他心里還有什么。
??有時候,感覺家里若是沒有了他,也不用有所期盼,也少了很多不愉快。至少我不回去依賴什么人,又依靠不上。沒有他,我也是過這樣的生活。
??當一個男人不把你當老婆不把家當做家的時候,是不是我也該安靜的走開?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只想有個人能關心我,我只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可是我得不到。
??從來不奢望老公有多出人頭地,我只希望我的老公是個平凡的人,能夠疼我,關心我。我是平凡人,只想過平凡人的生活,我是一個女人,需要一個關心自己的老公。別的,我不需要。
篇3
體育節的加油稿通用2021
有多少次揮汗如雨,傷痛曾添滿記憶,只因為始終相信,去拼搏才能勝利??傇诠奈枳约?,要成功就得努力。熱血在賽場沸騰,巨人在賽場升起。相信自己,你將贏得勝利,創造奇跡;相信自己,夢想在你手中,這是你的天地。當一切過去,你們將是第一。相信自己,你們將超越極限,超越自己!相信自己,加油吧,健兒們,相信你自己。
泥濘的路走過無數,累了,告訴自己,快了,再堅持一會兒,身上的傷流出血來,疼了,告訴自己,別哭,會好的,摔到了,告訴自己,快爬起來,世上很少有坦途。
不為掌聲的注釋不為刻意的征服不為失敗的痛苦只有辛勤的汗水化作成功的腳步
致400米運動員 頭一百米:心急如焚 落后就要挨打 次一百米:心神不定 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在一百米:心里斗爭 生存還是死亡 末一百米: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說沖刺不容易
一起一落是否就代表著人生的平平仄仄,起起落落 然而倒下過后依舊是崛起 抑或是表現一種取舍的態度 舍棄平庸 擁抱偉大舍棄怯弱 擁抱成功 于是今天的你們 不僅是在進行一場體能的競技 更是在展現拼搏的力量和我們蓬勃的青春 你們是青春的象征,加油吧,運動健兒們
你們揮舞著充滿力量的雙臂,看著實心球化成美麗的弧線,我著實在心里佩服你們,你們拋出了自己的最佳水平。
今天的你們英姿颯爽,今天的你們朝氣蓬勃,今天的你們一馬當先。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不要放棄,不要氣餒。成功永遠屬于你們。米運動員??!加油啊
人生的路,有坦途,也有坎坷,做過的歲月,有歡笑,也有苦澀,淚水告訴我一個跌倒的故事,汗水使我多了一份沉重,幾多成熟,理想畢竟不同于現實,失敗是生活的一部分,誰也無法選擇,無法抗拒,人生要自己去拼搏,去奮斗,在風雨中百折不饒勇往直前,流淚不是失落,徘徊不是迷惑,成功屬于那些戰勝失敗,堅持不懈,勇于追求夢想的人。
不長不短的距離,需要的是全身心全程投入,自始至終你們都在拼全力此時此刻,你們處在最風光的一刻,無論第幾堅持勝利的信心,只要跑下來,你們就是英雄。
青春是詩,青春是歌,青春是朝氣蓬勃???,踏著青春的旋律走來的是xx班的健兒們,他們熱情,他們激揚,他們勇敢,他們頑強。
體育節的加油稿通用2021
你是否感到,烈日的照射 那是烈日對你的祝福 你是否感到,彩旗的搖擺 那是彩旗對你的吶喊 人們的注視 那是人們對你的希望 祝福在你身邊吶喊在你耳邊 希望在你心中 不要畏懼對手的強大 你的對手只有自己 付出的汗水就要得到回報 勝利的淚水就要順頰而下 秋風會為你喝彩 陽光會為你慶功 掌聲就要為你響起你,跳動夢想;你,激勵輝煌;你們是將上下求索的人!風為你加油,云為你助興, 堅定,執著,耐力與希望
致4*400米運動員 那激烈的場面, 令每一個人心動。你們拼盡每一份力,把手中的勝利傳給下一個人;我們用力加油,把心中的希望傳給你們。你撞線了,我們歡呼了。不僅僅為了勝利,更重要的是,我們懂得了一種珍貴的精神,那就是--團結
廣闊的綠茵場,是為你們搭建的舞臺。張揚吧,年輕的心,我們將為你永遠喝彩!
當你面對強勁的對手時, 請你不要忘記––你能行。當你拋出鉛球時, 請你不要忘記––你能行。當你失去斗志時, 請千萬不要忘記在場外為你吶喊的我們永永遠遠都相信––你一定能行
在期盼中,在意料中,是悲是喜,是歡是狂,都未可知, 但可知的是我們擁有這樣一場運動盛會。
你的汗水灑在跑道,澆灌著成功的花朵開放。你的歡笑飛揚在賽場,為班爭光數你最棒。跑吧,追吧 在這廣闊的賽場上,你似駿馬似離鉉的箭。跑吧,追吧你比虎猛比豹強
心中堅定的信念,腳下沉穩的步伐,你用行動告訴我們一個不變之理,沒有走不完的路,沒有過不了的山,成功正在終點沖著你高高的招手,用你那頑強的意志去努力,去迎接終點的鮮花與掌聲,相信成功一定是屬于你
心中堅定的信念,腳下沉穩的步伐,你用行動告訴我們一個不變之理,沒有走不完的路,沒有過不了的山,成功正在終點沖著你高高的招手,用你那頑強的意志去努力,去迎接終點的鮮花與掌聲,相信成功必須是屬于你,
篇4
(一)
方嵐收拾好最后一件行李,伸展了一下有些疲累的四肢,然后轉身微笑著巡視自己的新家。工作了兩三年了,獨自在這城市闖蕩的自己終于結束了四處租房的半流浪生涯,擁有了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了。
說真的,方嵐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在現今房價高漲的情況下,她居然能以二十萬的價格在這不錯的地段買到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議。這個六層式的住宅區總共也只蓋好了六、七年的時間而已,方嵐買的房子在這個新村13號的401室,雖然房子不是新的,但原來的房主也沒有長住過,所有的設備裝潢都還很新,總之她是撿了個大便宜。
方嵐十分慶幸自己在網上看到這則賣房廣告時能在第一時間和房主聯系并在看過房子之后便立刻作了決定,如果她也象林聆那樣因為房價便宜而疑神疑鬼、猶豫不決的話,說不定房子早讓別人買走了。雖然房主說急著用錢要她把房款一次付清,害她拿出了所有的積蓄之外還問林聆借了五萬,但看著這個完全屬于自己的家,就算接下來要每天吃泡面她也甘之如飴。
“唉,總算忙完了!”收拾完客廳的林聆一邊輕捶著微酸的手臂,一邊走進方嵐所在的臥室。一頭微卷的中長發加上漂亮的娃娃臉,以及那嬌小的身段,可愛的林聆總是讓人誤以為是高中生。她與方嵐是大學時代的好友,現在又是同事,關系十分的親密?!澳阋彩帐巴炅藛??”林聆一邊問道,一邊懶懶地攤在了床上。
“嗯,都好了!”方嵐也在床上坐下。與林聆的美不同,長發及腰的方嵐屬于那種帶有古典韻致的溫婉美人,不算十分亮眼,但很柔美。
“真不敢想象,你連考慮都不考慮就把這房子買下了來!”
“這么好的房子只賣二十萬,我不先下手為強,還不讓別人給搶先了?”
林聆有些激動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贊同地道:“就因為這房子很好,卻賣得這么便宜,才讓人不放心??!沒理由的嘛?!?/p>
“好了啦!”方嵐微笑著揉了揉林聆的頭發“你別疑神疑鬼的啦,我總算有家了,你該為我高興?。≌埼页酝盹埌?!”
“吸血鬼啊!”林聆夸張地哇哇大叫“哪有這樣的啊,騙人家來給你搬家,還要人家請你吃飯,好過分啊!”
“沒辦法啊”方嵐裝出小媳婦的可憐樣,目光“幽怨”地望著林聆“泫然欲泣”道:“人家的積蓄都用來買房了,你不請我吃飯,難道要我沿街乞討不成,嗚,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啊?”說完做作地往床上一撲,就學起林黛玉來了。
“好了啦!”林聆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她總覺得方嵐不去演戲實在是浪費“又來這一套,我認輸還不行嗎?我請你吃飯啦!”其實,就算方嵐不說,她也打算這么做的,誰讓她們是最好的朋友呢。
“嘻嘻!”方嵐狡黠地笑了,哪里還有半點難過的樣子啊“我要吃海鮮!”很可恥地開口道。
“你搶劫??!”林聆哇哇大叫,明知對方在故意逗她,她還是很配合地雙手插腰做出惡霸狀“白吃的人還想提要求,不要太過分哦!我做主,兩碗光面,吃到你撐!”說著將方嵐從床上拖起,替她拿好鑰匙,推著她往外走。
“再加兩塊排骨,兩個荷包蛋!”方嵐象沒骨頭似的任由林聆推著走,并懶洋洋地討價還價。
“要不要加點巴豆???”林聆拿好了錢包,總算把那個女人推到了門口了。
“那不用了,要求太多,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方嵐繼續與林聆調笑著,并打開了房門。
一股陰寒的冷風在方嵐打開門的那一瞬向她迎面撲來,冰冷而帶著不安的氣息讓她竟然無法再向前跨出一步,就這樣呆立在原地無法移動,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栗與寒氣從她的腰椎處升起并漫延到四肢百骸,頭皮一陣發麻,全身的汗毛也頓時豎立起。“這就是毛骨悚然的感覺嗎?”方嵐的大腦里突然冒出這句話,這種如墜冰窖的感覺沒有比毛骨悚然這個詞更能貼切的表現出來了。只是,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的人是無法體會這個詞中所包含的恐懼的,但在這一刻,方嵐卻莫明其妙的有了這種經歷。
“嵐,你怎么了?”跟在身后的林聆不解于方嵐的突然沉默與停下的腳步,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卻低呼出聲:“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啊,嵐,你不舒服嗎?天啊,你的臉色也好難看??!”林聆伸手探上方嵐的額頭,觸摸到的也是一片冰冷,而她的雙眼則直直地望著對面的402室,那看上去有些陳舊的暗紅色的大門以及銹跡斑斑的鐵門總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林聆曾聽方嵐講過,房主說402室是沒有人住的,空關了好幾年了。但此刻門上的貓眼卻讓林聆有種強烈的被窺視的感覺,這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直覺得心里發慌?!皪?!”林聆大叫了一聲,并用力搖著方嵐的肩膀。
方嵐眨了眨眼睛,終于有了反映,轉頭看向一臉擔憂的林聆,故作輕松地笑道:“你干嗎叫得那么大聲?。∥矣譀]聾!”
“你沒事吧?”
“沒事??!你怎么了?”不能讓林聆知道她剛才的感覺,不然她又要大叫了!
“你剛才好怪,一直盯著對門看,叫你你也不理人家!”林聆不安地撫著胸口,一想起方嵐剛才的樣子就有種說不出的害怕與詭異。
“哦,可能是一時閃神啦。沒什么,這一陣子太累了,有點精神恍惚也很正常啦!”見林聆似乎還要說什么,方嵐忙岔開話題道:“別說了啦,人家都餓死了,快走吧!”說著關上了房門。
“去哪個海鮮坊呢?”鎖好鐵門的方嵐又開始逗林聆,并轉身,突然臉色又微微一變。
“吃光面啦!”被逗弄的林聆又可愛地叫了起來,沒有發現方嵐的異常。
“好啦,隨便吃什么,快走啦!”說著便拉著不停地咕噥著的好友急急的下樓。方嵐的心一陣狂跳,她不敢告訴林聆,剛才她轉身時發現402室的房門似乎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但再定神看時,卻發現房門還是緊閉著的。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但這里的氣氛真的很詭異。說真的,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買下這房子有些欠缺考慮了。
走出樓房的兩人都沒有看到,402室的房門慢慢地開啟了一條縫隙,在那陰暗的房間里似乎有什么未知的事物在窺視著外面,窺視著對門的401室,其間似乎還夾雜著似有若無的陰慘慘的飄乎的凄冷笑聲,隨即“砰”的一聲,門又重重關上,輕揚起一片厚重的灰層。而此刻,走在路上的方嵐兀然地打了個寒顫,一股強烈的不安與恐懼令她忍不住回頭望向401室的窗口,雖然,那里什么也沒有!
(二)
初秋的夜晚已有了些涼意,吃過晚餐的方嵐與林聆悠閑地走在回方嵐新家的路上。傍晚時的詭異也因晚餐中的愉快氣氛而消失無蹤了。但隨著臨近家門,那種不安又向方嵐襲來,讓她的情緒不免有些低落。
突然,身邊的林聆停了下來,并扯了扯方嵐的衣袖。方嵐不解地望著好友并用眼神詢問。
林聆微皺著眉,有些不快地輕聲說道:“嵐,周圍的人好奇怪啊,都死盯著我們,不知道在看什么,我看向他們時,那些人又裝模作樣地把眼光移開,這里的人怎么這么沒禮貌??!”
方嵐聞言看了看四周,有不少正在閑聊的老年人,似乎是在偷偷瞥著她們,眼神都很怪異,但發現她看向自己時,又全都把目光移開、回避。但方嵐也沒介意,笑著對林聆說道:“我是剛搬來的,別人難免多看兩眼羅,你也知道那些老人啦,總喜歡看個熱鬧,探聽個什么的,這也不足為奇??!”
“這個我也知道啦,可他們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啦!”林聆有些煩燥地道,并因為找不到原因而有些氣悶。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明天還要上班呢,等會兒拿好你的包包,快點回家休息吧,”說著,又頓了頓道:“要不然睡在我這兒也行?!?/p>
“不了,我還是回家吧!不過,你要是害怕的話,求我留下來陪你,本小姐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說著裝出一付了不起的樣子“嘿嘿”地奸笑著。
“我求求你了,”方嵐“卑微”而又“崇拜”地雙手合握在胸前,乞憐著聲音道:“你快回家吧,別再折磨小女子了!”說完忍不住笑了出來,并向家中逃去。
“壞人嵐,你敢捉弄我,虧人家還盡心盡力地幫你,我要打得你變豬頭啦!”說著也笑著追了過去。
直到兩人都不見了蹤跡,周圍的那些老人們才互相對望了幾眼,忍不住搖頭嘆了口氣,眼中有著無奈與同情。
送走了林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雖然有路燈,但已經空無一人的小區里面還是有些陰森,只有離方嵐新家不遠的轉角處的小賣部里還亮著燈。想到冰箱里面空無一物,方嵐決定先去買幾包泡面以備不時之需。
店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伯,自稱姓趙?;野椎念^發,略胖的身形,臉色紅潤健康,聲音洪亮,看上去倒也十可的和藹可親。在方嵐選泡面口味的時候,那老人也隨口與方嵐攀談了起來。
一聽說方嵐是新搬來13號401室的,老人的笑容不由斂了起來,神色凝重地說道:“小姑娘,你別怪我老頭多管閑事,住在這小區的人都有個習慣,過了晚上十一點,家住這13號里的住戶,或是住在這13號附近的年紀大點的人要是回來晚了,寧可在外面住宿也不愿回家,就連我這小賣部也都是在十點半或十點四十左右準時關門。你也最好留個心,晚上千萬別在十一點后回家,十一點過后,門外若有動靜,就算有人敲門也千萬別開??!”
“為什么?”方嵐不安地問著,傍晚時的恐怖感覺又纏住了她。
“唉,你也別問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我也要關門了。對了,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別走錯房間啊!要是進了那402室......”老漢頓了頓,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粗綅褂行┥n白的臉色,心有不忍地道:“小姑娘啊,要是有地方住,還是別留在那里了吧。那姓劉的一家真是沒天良啊,這種房子還賣人!”最后那句是趙老伯的自言自語。
方嵐臉色蒼白地拎著幾袋泡面,站在13號門洞前,不知該前進還是后退,雖然樓道里有路燈不至于漆黑一片,但下午的陰風陣陣與趙老伯的話始終盤旋在腦中,拖住了她的腳步。
好不容易有了個家,她不想就這么輕易放棄啊!方嵐咬了咬牙,安慰著自己,也許自己只是太累了,產生了幻覺,而那些老人也總愛疑神疑鬼地故弄玄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怪,人總是在自己嚇自己。晚上和林聆回來,還有送她回家時也沒有怪事發生啊,她只是這幾天累壞了而已。而且,那趙老伯的話也很矛盾啊,她怎么可能走錯房間跑到402號去呢,自己的家還會認錯嗎,何況她又沒鑰匙。想到這,方嵐更肯定自己只是在嚇自己,便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走進了13號。
一路上還算無驚無險。在終于走到了四樓時,方嵐還是感覺到了樓下幾層所沒有的寒氣直直侵入她的肌膚,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而傍晚402室房門打開的那一幕又躍入她的腦海。雖然她沒有回頭看,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402室的門開了,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真實而又強烈。在這空無一人的樓道里,氣氛壓抑、恐怖而又安靜的令她想尖叫,但她唯一能做的是快點打開房門躲進家里。好不容易顫抖著雙手打開了房門,她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也顧不上鐵門沒鎖就關上了大門。隨著門“砰”的一聲關緊,方嵐有如剛跑完一千五百米一般虛脫地撫著狂跳的心滑坐在了地上。冷汗伴著止也止不住的淚水一起流了下來。剛才在門外有著一種強烈的存在感讓她驚恐萬分的不敢回頭,也幸好她沒回頭,不然,她就會看見一只蒼白而泛青的指甲尖長的女人的手(或可稱之為爪子)從402室微開的門縫里緩緩地伸出來,而那手的目標顯然就是方嵐。如果她當時回頭了,那她就再也沒有力氣也沒有機會開門或逃跑了。
好不容易穩定情緒的方嵐終于有力氣站了起來,并無意中看向廳里的掛鐘,這時時針剛指向十一點整,而方嵐所不知道的是,房外的樓道里的路燈瞬時全部熄滅,再也無法亮起來了!
三)
受了驚嚇的方嵐已經完全沒有剛搬完家的喜悅了,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回到臥室后緊閉房門關燈上床,并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蓋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有一點肌膚露在外面。她只想快點進入夢鄉,這樣可以讓她忘了那些不安??墒?,雖然她很累,但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會看見402室那半開的房門。
方嵐就這樣躲在被窩里,想快點睡著,但卻連眼睛也不敢閉上,腦海里卻反復地想著傍晚所發生的事以及趙老伯所說的話,越想越不安,也越想越害怕。方嵐有些后悔沒有留下林聆來陪自己了,能多個人壯膽也好啊!也或許,她真的不應該考慮都不考慮一下就買下這所房子,就象林聆所說的那樣,這么好的房子賣的卻這么便宜,多多少少總是會有些問題的,她真的不該這么急著決定啊!
時間早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整個房間里都安靜的可怕,安靜的令人窒息,她唯一能聽見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壓抑著的呼吸聲。突然,一種鐵門開啟的長長的“吱扭”聲從大門外傳來。雖然方嵐在自己的臥室里,也關閉了房門,并用被子悶住了頭,但在這靜寂的夜里,那聲音卻格外的清晰、刺耳而又滲人。方嵐頓時全身一僵,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這是她家的鐵門打開的聲音。但這么晚了,會是誰?突然,趙老伯的話又浮現在她的腦中“十一點過后,門外若有動靜,就算有人敲門也千萬別開啊”,不錯,不能出去!方嵐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努力地想平撫自己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
“叩、叩、叩”一陣冰冷、毫無溫度的規則的敲門聲瞬間擊碎了方嵐之前所做的所有的心理建設。她驚恐地睜大眼睛,瞳孔急速的收縮著,此刻的敲門聲有如死神的催魂曲般讓她幾乎崩潰。冷汗沿著額頭緩緩地流下,身體無法克制地抖得有如秋風中的殘葉,她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牙齒打戰時彼此碰撞的“得得”聲以及自己的急促的心跳聲。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有規則地繼續著,敲門的人(也許不是人)似乎很有耐心并不打算離去。方嵐顫抖地用那已經浸透冷汗的手捂住自己微微抖動著的雙唇,以防止自己發出聲音,因恐懼而莫明涌出的淚水早已爬滿她蒼白的臉蛋兒。
“有鬼!”她的腦海中猛地浮現出這兩個讓人驚恐萬狀的字。畢竟,在這夜深人寂的夜里,有誰會來敲她這個新搬住戶的房門?先別說她在這一個熟人都沒有了,就算是朋友,也只有林聆知道她新家的地址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是林聆了。而如果是小偷或強盜的話,根本不可能這么“禮貌”地來敲門了。也不可能會有人搞這么低級的惡作劇來捉弄她??!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終于停了下來,方嵐躲在被子里依舊一動也不敢動,她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到時候又把門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給引回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門外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在確定那敲門聲沒有再響起后,全身都已被冷汗浸濕了的方嵐,才鼓足勇氣悄悄地拉開被子的一角,害怕地偷偷張望著。雖然她很怕自己會因此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但沒有親自確認自己是否安全,她也不能安心??!屋里昏暗一片,只有從窗外投進的慘淡的月光給房間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陰藍。她微微顫抖的手摸索著打開了床頭燈,剎時,明亮的燈光掃去了一室的闔暗,也讓她稍微地掃去了心中的恐懼與不安。方嵐小心地用力撐起自己虛軟的身體靠在床頭擁被而坐,適才所受的驚嚇讓她再也忍不住地將臉埋入膝蓋輕聲哭泣著。
突然,震耳欲聾的電話鈴聲猛然響起,方嵐被這劃破夜空的突兀的巨響嚇得大叫出聲,她蒼白著臉象看著怪獸一般驚恐地看著那響個不停的電話。此時床頭的鬧鐘顯示著兩點三十分,她不知道這么晚了,會有誰打電話給她,但那鈴聲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過了片刻,方嵐才戰戰兢兢地哆嗦著拿起了電話移向耳邊,她只“喂”了一聲,便立刻驚聲哭叫著將電話扔向最遠的地方。那電話里沒有人說話,只有寒透人心的尖銳刺耳的凄慘的笑聲,唯一能確定的是那應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與此同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只是這次不再是規則的輕擊,而是那有如怪獸要破門而入般用盡全力的雜亂而又激烈的巨響著的“砰砰”聲。
“走開,走開,求求你,快走開,不要纏著我!”方嵐再也忍不住了,她無法控制地伸手抓起枕頭用力扔向臥室的房門,然后雙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幾近崩潰與絕望地尖叫著慟哭出聲。而回應她的還是幾乎瘋狂的巨大的敲門聲以及鐵門來回撞擊大門與墻壁的“哐啷”巨響,而電話里的可怕凄厲的笑聲也從門外陰惻惻地滲進來,那根本就不象是人所發出的聲波。所有的這些恐怖的聲響交織著方嵐的哭泣聲,就這樣,持續了一夜......
清晨五點多鐘,當第一絲曙光從窗外照進來時,周圍的一切終于平靜了下來。心力交瘁的方嵐隱約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巨大的關門聲,而那聲音似乎是從402室傳來的。經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恐怖的一夜,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一些的方嵐再也支撐不住地暈了過去!
林聆微皺著眉放下了手中的電話。又是忙音。
“怎么,還沒聯系上方嵐嗎?”林聆的老板,也曾是她們學長的遲蔚峰一臉凝重地問道。
“電話忙音,手機又沒開,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么事情?嵐從來不會這么無緣無故地不來上班的,就算有事也至少會打個電話??!可現在都中午了......”林聆沒再說下去,她都快擔心死了,不知為什么,突然想“該不會真的是那房子有問題吧?”。于是忍不住說:“都叫她考慮一下再買了!”
“買什么?”遲蔚峰挑了挑眉,五觀深刻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買房子??!”林聆有些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這個學長怎么就跟個木頭人似的,生意上的頭腦不知算不算是基因突變??!人家追女朋友,在還沒到手之前,誰不是殷勤百倍地活象獵犬,非把對方的行蹤查個一清二楚不可。他道好,只想好好地看著心愛的女人(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病態?。瑓s為了不想給她壓力(他自己說的)而從不追查或過問她的行蹤(腦子有?。?,只期望佳人能在某一天能驚覺(驚嚇比較快啦)最好的其實一直就在她身邊(除非他突然出意外死了),然后,Happy end(沒睡醒呢)。
而據林聆所知,她這個學長從大學時代起就已經哈方嵐哈得半死了,所以才會想盡了方法讓佳人一畢業就背井離鄉地跑來他的公司工作,為的就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也連帶著她這個方嵐的好友也沾光得了個好職業。本來林聆是很看好他們這一對的——方嵐對人和善,開朗大方卻不失溫柔婉約,從外表看來簡直就是古代仕女的翻版,而學長高大威猛,內外兼備,兩人根本就是“美女與野獸”......呃,錯了!是郎才女貌的最佳組合。誰知道這個品行、外表、才學都沒的挑剔,還曾當過校園“白馬”的遲蔚峰,居然純情含蓄(也許是悶騷吧)的讓人吐血,所以才會和方嵐同事了兩、三年了,卻還處在“愛你在心口難開”的暗戀階段,并從未在方嵐面前表現出青眼有加的蛛絲馬跡,反而一再地掩飾(只有方嵐看不出來他蹩腳的演技,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遲蔚峰那純純的初戀給了誰)。也難怪她難得有同情心想幫上一把而對方嵐說“學長喜歡你”,卻總是換來方嵐含羞帶怯的一句“別亂說”。每當這種時候,林聆就有種想撞墻的沖動,這兩人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卻偏偏愛玩“猜猜我在想什么”,難怪有人說“戀愛中的男女都是白癡”啦!急得他們這些看熱鬧的旁人都恨不得一腳踢他們進洞房了!
瞧,這不......“買什么房子?”真是氣死人的問題,全公司連打掃的阿姨都知道方嵐搬了新家了,他這個第一男主角(看來很快就會變成路人甲了)卻還在那“茫然無言問蒼天”。
“鬼屋啦!”林聆沒好氣地回答著,并開始收拾東西。她越想越不放心,所以決定翹班去找好友。
“鬼屋?!”聽到回答的遲蔚峰,臉上終于有了比較明顯的擔心與驚慌的神情,林聆的心里總算有了些安慰,學長還是很關心方嵐的。正想問他是不是愿意和她一起去找方嵐,誰知......遲蔚峰緊皺著眉頭,表情有些受傷地道:“難道我對她不好嗎?所以她才想辭職自己開個‘鬼屋’營業?可是,只要她開口,我能幫她創一份更好的事業啊,那種‘東西’能有好的市場嗎?林聆,你幫我勸......呃,林聆?林聆?”陷入“痛苦深思”的男主角終于發現第一女配角不見了蹤跡,忙到處尋找。
“在這!”林聆站在辦公室的門口,無力地招著手道:“我要去找方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見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忙道:“不去別后悔!”她決定了,這一次一定要把這兩個害她出現未老先衰、早生華發現象的家伙給送作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我去!”林聆的最后一句果然起了作用,只見遲蔚峰一臉堅定地拿起了車鑰匙跟了過來。
一路上,林聆把方嵐買房搬家的事情經過都大約地告訴了遲蔚峰,最后嘆了口氣道:“希望嵐的翹班和這間房子沒有什么關系。不過,我總覺得這么好的房子賣得這么便宜一定有問題?!?/p>
“別胡思亂想了,也許就如同房主所說的那樣,他急著等錢用,所以才會把房子便宜賣的?!边t蔚峰又恢復了一慣的冷靜,十分理性的道。
“可是,就算嵐買的401室沒問題,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間402室一定有問題!那里明明沒人住,可昨天我和嵐出去吃晚飯的時候總覺得那屋里有人正從貓眼里面看著我們?!毕肓讼胗值溃骸耙膊粚Γ撛趺凑f那,如果我說感覺上象是在被整間402注視的話似乎比較貼切。但那不是很奇怪嗎?房間怎么會盯著人看呢?”
“是很奇怪!”遲蔚峰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道:“所以才說你是胡思亂想?。∧銈兣⒆泳褪窍胂罅μS富了。對了,是這里嗎?”
“對,就在前面停!”
遲蔚峰停好車后隨著林聆進了13號,“401室是吧?”說著便一馬當先的跑在了前頭。
“是啦!”林聆疾步跟在了后頭,有些受不了地嘀咕著:“早不知道在干嗎呢,現在急了!”卻見遲蔚峰早不見了蹤影,忙叫道:“等等我啦!”耳畔卻已傳來了敲門聲。
“方嵐,你在嗎?”聲音停了下,林聆聽到了打開鐵門地聲音,心想也許她在家呢!忙趕快了兩步。
公房的每層之間都是采用兩層式的折回式的樓梯,所以當林聆走到三樓半轉上四樓時卻嚇了一跳,因為她沒在樓梯口的401門口看到遲蔚峰。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急忙奔上四樓,卻見遲蔚峰站在402室的門口一副要進門的樣子,可那房門并沒有開啊。
林聆忍不住大叫一聲:“學長!”
被嚇一跳的遲蔚峰忙回頭看向林聆,不解地問道:“做什么啊?”說著還伸手推著房門,在遇到房門緊閉的阻力后不由“咦”了一聲道:“方嵐,怎么啦,開門啊!”
“學長!”林聆已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忙上前將遲蔚峰拉開道:“你在敲哪個門啊,這是402室!”然后拉著他轉身道:“這才是401室!”
遲蔚峰有些疑惑地定睛一看,確實沒錯,但,“我剛上來時根本沒看見這里的401室?。 比缓笾赶蛏砗蟮?02室道:“而且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寫著401,剛才還有人開門呢,我以為是方嵐。”說著,不由陷入了沉思。
林聆只覺得心里發毛,她剛才是見學長想進門的樣子,但那房門并沒有開啊。會是......林聆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忙道:“還是快找方嵐吧。”說完,便拖著遲蔚峰一起用力敲門,也這才發現方嵐的鐵門是大開的,而一種好象是針對自己的怨毒的注視也從身后的402室向射來,讓林聆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五)
方嵐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在片刻的茫然之后,便記起了昨夜所發生的事情。她立刻驚坐起驚恐地目光散亂地打量著四周,在發現自己還在臥室里時,才稍稍地安心一些。這時卻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她的神精又立刻緊繃,雙手用力地抱住頭閉著眼睛哭叫著:“走開,別再纏著我了!走開!”她已經經不起任何的驚嚇了,也不愿去想是誰在敲門。
“方嵐,你在嗎?我是林聆,快開門??!”
“方嵐,你沒事吧?我是遲蔚峰!”
門外隱約傳來了好友和學長的聲音,讓方嵐安靜了一些,但現在的她有如驚弓之鳥一般,不敢輕易相信門外站的不是昨夜的那可怕的“東西”,也許“它”會學別人的聲音來騙她開門。于是,她開始有些歇斯底里地大聲哭叫道:“我不會相信‘你’的,快走開啊!別再敲門了!求求‘你’!”
林聆和遲蔚峰對望一眼,他們確實聽見了方嵐的聲音從門里傳出來,她的話很奇怪,語音里帶著哭聲和不穩定的情緒,但她的行為更奇怪,他們不明白方嵐為什么不開門。一種不好的預感同時襲上兩人的思緒。
“學長,方嵐該不會出什么事情了吧!”林聆忍不住伸手掩住嘴唇,擔心與不安讓她的眼中不自覺的浮現淚光。
遲蔚峰緊鎖著眉頭,神色嚴肅地略一沉吟,然后對林聆道:“林聆,你讓一下,我來撞門!”
篇5
后來我知道他叫李川。撞了人的我連連道歉,他轉過臉淡淡的道,沒關系。我很懊惱自己的過失,捧著亂七八糟的紙匆匆走開了。那天,晴,二十度。我的面試生活終于就要開始了,雖然我一直覺得自己還只是個半吊子的業余,而且沒有姿色,沒有經歷,也沒有錢。四處奔波果然是件很艱辛的事,特別是我這樣沒有背景沒有后門的灰姑娘。
第九次面試是一家叫做《錦年》的青年雜志,交稿的時間很松,正是我想要的。我花了很長時間準備面試,結果也還讓人滿意。喜歡這家雜志還因為,它和我的名字有同樣的一個字,我叫許錦。我開始在這家別致的辦公室里工作,寫稿的時間我可以不用呆在辦公室,雖然和雜志社的同事們來往不是很密切,倒也樂得輕松。直到主編讓我催美術顧問的外景照片,一切才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從主編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其他的同事用一種嘆息卻又憐憫的眼光看著我,后來我得知這家的美術顧問是個很難接觸的人,催他的照片無疑是被主編推進了萬劫不復的火坑。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怎么說著也是我進編輯部以來第一次被主編任命,搞砸了豈不是永無翻身之地了?
我無奈的嘆氣,心里做好了被潑冷水的準備。
美術編輯的房子在離市區不遠的馨語小區,我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小區的宣傳,不是一般工薪家庭能住得起的地方。不知為什么,對于有錢人我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厭惡感,看來這次想順利把照片拿回來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十六樓,我按了三次門鈴,難道沒有人么。我記得同事告訴過我美術顧問有不喜歡給人開門的習慣,難道我也遇上了閉門羹?心里頓時有點火大,于是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死按他家的門鈴,好像那按鈕和我有仇似地。
嘩,門開了,但是是隔壁的,出來一位五十上下的阿姨,匪夷所思的看著我,很不耐煩對我說,小姑娘你別按了行不行?就算分手了你這么折騰有用么?你把他門砸了也沒有用??!這個點還有人要睡午覺,不能為了自己的私事打擾別人的正常休息你懂不懂?看上去你也像有是文化的人??!我總算體會到什么叫啞巴吃黃連了。雖然我被誤解了,但還是很好脾氣的給對方道歉著,好不容易把這位阿姨哄了回去。我突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撕下便簽紙剛準備轉身留紙條,面前就站了一個很眼熟的人。
“你找誰?”
“我?我找李川,我是和他在同一家雜志社的工作人員,我需要找他要照片?!?/p>
我越說越沒有底氣,因為站在我面前的人,就是那天我在街上撞到的人。我原本看著他的眼睛慢慢低了下去。
“我就是。還有,下次不要按那么多遍,壞了你賠不起?!?/p>
他幽幽的丟下這么一句話便轉身進去了,我愣愣的站在他的門口。
“不進來的話可以自己坐電梯走,記得把門帶上?!?/p>
我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小心的把門關好。我已經嚴重感覺到李川是個很難靠近的人,加上我在街上不小心撞到過他,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向他要照片。
“主編就是派你來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監視我的生活?”
“不,不是的,那個,快出月刊了,你的照片還沒有交給主編。”
“所以你義無反顧的成了主編的狗腿?”
“好吧!但是這不是我是不是狗腿的問題,主編指名要你的照片上這期雜志,就是怕耽誤這次發刊才要我來催你的照片,你不能因為一個人耽誤了大家的事啊!”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很激動,聲音也變大了,剛說完就覺得心里猛然一沉,這下糟了,我這是什么態度,一定會弄巧成拙了。李川很平靜的看著我。然后像是看著一只動物一樣微笑了。
“你要的照片在你身后書架上第二排的紙袋里。但是你的出現打擾了我正常的作息。你耽誤掉的事情就由你來完成。在拿走照片之前把這里收拾干凈,沙發上的衣服送去干洗,桌上的膠卷送去沖洗,我要到指定的店沖洗,在城東的那家抽象藝術攝影館。最后把垃圾帶走,暫時就這些。”
他說完就向臥室走去,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動作輕一點,吵到我睡覺的人不會有好結果。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把這些話說完,直到他關上房門我才發現客廳里亂得不堪入目,好像剛剛才被賊洗劫過一樣。
果然想要拿到這個美術顧問的照片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花了一整天的自由換來主編要的東西,我可以算是個令人滿意的員工吧。想著這些心理覺得安慰很多,但莫名其妙的開始回想關于遇見李川和第一次撞見他的樣子。原來世界很小轉身便是那個陌上相逢的人,盡管在自己心里這僅僅是個很輕然的巧合而已。嗯,就是這樣。
主編很滿意李川的照片,順帶說了一句我很有膽識,我訕訕的想這究竟是否算是對我的夸獎。從著手做月刊開始小小的辦公室就變得忙碌起來。手頭的工作一直一直做不完,倒是即使忙碌也不見李川的影子。即使奇怪卻也與我無關,想著便也釋然的嘲笑了下自己。五點時候辦公室已經沒剩下幾個人,對面桌子的嫣然走之前交代給我一份名單。
“許錦,這是這期雜志特邀嘉賓的名單,你要確認所有人的文章和稿件,要按照白天我們做的樣子進行排版和組織,版式要求和范本一模一樣,此外還要附上他們的照片。他們的簡介你看著寫,但是主編滿不滿意就看你運氣了。”
我平靜的聽她說完。無奈的嘆氣。嫣然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補充說:“這只是給你們新人的試煉罷了,做不好也沒有必要在這里待下去?!?/p>
我聽出了她的語氣,微笑道:“需要什么時候交上去?”
“明早七點。”嫣然很滿意的表情。“一切順利,明天見?!?/p>
“明天見?!?/p>
其實嫣然也是很善良的人。我的第一份加班就這樣誕生了。我伸了伸手臂,讓自己舒服起來,便開始做手頭的工作。不過一個人在安靜的辦公室看著窗外華燈初上的樣子也是難得的景致。我對自己微笑。嗯,加油。做完手頭的工作已經是一點多了,最后一次確認完所有的稿件我才放下緊張的肩,結結實實的伸了個懶腰準備起身回去。
“可以走了么?”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我被嚇得尖叫。轉過身去才發現是李川,腳邊放著兩杯咖啡。
“你想嚇死人么?這個點你能不能別神出鬼沒的?”我沒好氣的埋怨,因為我真的被嚇到了,心還在劇烈的跳。
“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是壞事做多了么?”李川倒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我已經沒有那么多力氣和他爭辯了,抬眼有氣無力的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還是主編派你來監視,做我之前做過的狗腿?”
他笑了。“小姐,你坐的是我之前的座位,你沒看見桌底下有我的紙箱么?!?/p>
我低頭看,果然硬紙板的箱子安安穩穩的躺在那里。李川走過來彎腰捧起箱子,淡淡的說?!澳沁叺目Х扔心阋环荩约耗煤?,想走的話就動作快點。”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和他集體入室盜竊的團伙,偷完了趕緊撤的感覺。但我照做了,拿好咖啡跟在他身后進電梯?!澳阍趺粗牢壹影啵烤尤贿€有免費咖啡喝。”
“九點左右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茨承┤艘恢鳖^都不抬,可惜我沒有打擾別人的習慣。后來自己買咖啡上來繼續等著,出于對員工的關心順便買的而已?!?/p>
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手里的咖啡很有溫度,但他的那杯早已經冷卻。他一直在更換我的那杯么?李川說話的時候眼睛停留在手里的紙箱,直到出電梯都沒有再抬頭然后便各自散去。
“喂,你想在這里站到天亮么?!?/p>
我循聲望去,李川在不遠的地方看著我,我才發現這個點已經沒有公車了。凌晨的風很清涼,裙擺被掀得很高。李川什么也沒再說,把紙箱放進車里轉身向我走來。還沒到面前的時候他已經脫掉了外面的襯衫,什么都沒等我說就披在了我肩上,牽起我便走向他的車子。我一時愣住,只知道跟著他的步伐向前走。就算是在凌晨只穿著T恤的李川,手心也沁著細密的汗。好像他的行動是不容我置喙的指令,或者說我每次在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無從選擇,還是說我放棄了選擇。
“喂,我沒記錯的話是這個方向吧?”
“你怎么知道我家怎么走?”我抬眼看向他的臉。
“應聘上的個人資料是假的么。”
李川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定定的望著什么地方。他的目光,甚至,有點冷。我不再說話轉頭望向車外,過隧道的時候燈光交替著灑在我身上。這樣的時候我又變得很空白,思緒被成塊成塊的燈光扯得碎碎的,怎么也拼湊不起來。怎么也不知道該對身邊這個熟悉又好像很遙遠的人說上一句什么。
突然我轉頭對他說,“我有名字的,我的名字不叫,喂?!?/p>
李川沒有回頭。只淡淡的說,“我知道。”
“那……”
“不為什么。僅僅是我不喜歡你的姓氏罷了?!?/p>
我不再說話,車子已經開出去隧道很遠。在我家樓下的花壇邊停下,我下車之前說了謝謝,還有一句謝謝你的咖啡。關上車門的瞬間我似乎聽見他說了什么,是晚安么?還是我的幻覺。也是,李川這樣的人又怎會對我道晚安呢。我笑自己的多慮,轉身便上樓了。回到房間關窗的時候看見李川的車緩緩的從院子里倒出去。我對著空氣說,晚安。
把做好的稿件交到嫣然手上的時候她有些詫異,但是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完成一樣,她掃了一遍手里的稿件,抬頭說,“你還是很適合在錦年工作的,作為責任編輯我有必要向主編說明這點?!?/p>
我微笑,“沒有事的話我就不打擾了,工作愉快。”
回到自己辦公桌的時候我很釋然,看來沒有被上級討厭呢。想著隨手打開了桌子下面的抽屜,翻出了一個黃色紙袋,里面好像是沉甸甸的一疊照片。想起來昨天李川有對我說過這是他以前的座位吧,那這袋照片應該也是他的東西了。我深知未經物主允許就查看別人物件是很可恥的行為,所以只是翻手又把紙袋子放進原來的那個抽屜里。
下班的時候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拔梗愫??!?/p>
“許錦,是我。”李川的聲音像這個季節的風一樣灌進我的耳朵,就算只見過幾面我也能很輕易的識別出他的聲音。
我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吞吐的問,“嗯,是我,怎么了?”
“下樓,現在。”又是這樣帶有指令的語氣。雖然我不是很滿意他對我的態度,但還是草草的收拾了東西就下樓。
李川站在車子門口,白色的襯衫被夕陽照得有些透明搭配起銀灰色的TOYOTA剛剛好。“上車。”上了副駕駛我瞥見后座有大包小包的袋子,我有些疑惑的望著他?!拔倚枰銕蛡€忙,一會我會把你送到市第一醫院,你把這些東西送到十九樓402就可以。”
他甚至沒有說醫院里住的是誰,更沒有問過我是否愿意便發動了車。心里的惴惴不安慢慢擴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難以呼吸。我像是急切要完成任務一樣在下車之后就徑直走進了醫院大門。出來之后李川在車里等著我。“你看上去不是很好,我媽對你說了什么?”我呆住。
過了很久,我才問:“為什么你不自己送過去?!?/p>
“因為我不喜歡這個女人。”
他回答得很干脆,看不出他的表情,也感覺不到他心緒的起伏?!白甙?。我很餓了。”
李川帶我到了一家很舒適的餐廳,服務員很自然的叫他李先生。說餓了不過是他自己想要逃離的把戲,盡管他點的萊看起來都很美味,我卻吃得如同嚼蠟。他把我送到樓下,我下車回家,沒有道別。我看出來李川看我的眼神有些不解,但他自始至終沒有多問什么。我躺在浴缸里設法讓自己忘記下午的這些事。或者說我完全沒有力氣搞清楚中間的來回曲折,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被很多莫名的眼光注視讓我很不舒服,剛坐到座位上嫣然就走到我身邊,帶著有點逗樂的眼神?!澳闶窃趺磿兔谰幷J識的?我們這所有的員工和他說過的話都不超過二十句誒?!?/p>
我抬眼望她,“你忘記了他這期的照片是主編派我去催的么?”
嫣然恍然大悟的樣子,“看來你的交涉能力也很驚人嘛?!?/p>
我不想去深究她的話是什么意思,只當做是夸獎就埋頭做我的事情了。原來李川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什么大家會覺得他那么難以接觸,是他說話的樣子太過冷漠了么?一天的工作都因為李川的事不是很安心,結果弄到晚上又加班,我還真是沒有定力,這么點事也能影響到自己。九點左右的樣子我才從辦公樓里出來。李川的車停在門口,我很詫異。天邊的云,也瞬息萬變,涌動著。我預感有事要發生。
他搖下車窗,“上車?!庇质亲屓瞬皇娣拿钫Z氣。
我們去了上次那家餐廳,吃飯到一半他終于開了口?!拔也幌矚g叫你的名字,僅僅是因為拆散了我的家的人和你有一樣的姓氏?!?/p>
我望向他,他的眼神很干凈,好像一眼能看穿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出來。
“昨天,我讓你去見的那個人,你認識是么?!?/p>
“不久之前和我爸分開了,就是你所討厭的宏興集團的部門經理?!?/p>
李川沒有再說話,僅僅是像望著空氣一樣望著對面的我。出了餐廳我們沒有回去,他帶我到離家不遠的中心花園獨自坐在木制的長椅上。我下車,輕輕走到他面前?!拔矣憛挼膽撌撬约喊?。放棄了自己的家庭奔赴向她所謂愛的人,最后還不是一樣狼狽的回到了被她拋棄的人身邊?!?/p>
李川有些微醉,剛剛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在喝酒。我坐到他身邊,感覺到他身上淺淺的酒氣。“也許我的殘破不堪與你無關,當然我也沒有必要遷怒于你?!?/p>
我低頭,“對不起。但是我很早就從家里搬出來了。我只知道李阿姨和我爸在一起,最后又分開?!?/p>
“那你知道是你爸親手奪去了我父親的公司和全部財產以至于他出國逃債么?”我茫然,對于我爸的事果然我一無所知。李川說得很淡,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簡單。我突然覺得很心疼,下意識的伸出手挽住了他。
“對不起。”我一字一句的說。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推開我。
好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這本來就和你無關。”
他轉頭,像是詢問我似的說,“我是個很惹人討厭的人么?”
“沒有?!蔽一卮鸬煤芸旌芨纱啵孟衽孪乱幻氲莫q豫就會傷害了他一樣。“你沒有很惹人討厭。你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么?!?/p>
李川看著我,微微皺眉。我伸出手去撫平了他的眉,說,“再皺下去就像小老頭了。”我動作很輕,好像是對久違的戀人一樣溫柔。李川在我放下手的時候抓住了我,把我攬進懷里。“許錦,你讓我很溫暖?!?/p>
我沒有說話,手掌放在了他的背,心也安穩了下來。這晚李川是在我家過夜的。因為喝了酒有些醉,他睡得很熟。我輕輕吻了他的額頭,便沉沉睡去。第二天李川開車送我去上班。在我要下車的時候他叫住了我。“許錦,我就要出國了?!?/p>
我有些不知所措,像個孩子一樣顯得很焦慮。他說,“如果我還會回來,我們在一起吧?!蔽野堰@句話當成了莊重的諾言,看著他的眼睛已經有些模糊。他抬手擦掉我的淚,對著我微笑,“只要我再次出現,我們就在一起。永遠?!蔽也恢牢沂窃趺吹降霓k公室,只記得下車之后李川跟下來,叫住我,吻了我的唇。到現在嘴邊還有他的溫度。更難釋懷的是他要出國,還有那句我們要在一起。
辦公室里嫣然已經在我的桌邊等我,“我看見他的車了。你們在一起了么?”我沒有說話。更準確的說是我沒有力氣再回答?!斑@么重要的場合你不去么,還是不打算辦葬禮了?”
“你說什么?”我難以置信的盯著嫣然,我試圖弄清楚她在說什么。
“你不知道么?那家伙的老爸出國逃債了,最后因為窮困潦倒在國外自殺了,那家伙沒有告訴你他要出國么?”
我像個被拔了插線的木偶一樣呆在那里,等我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李川早已消失在人海。
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后再撥?!蔽覐霓k公樓大廈的玻璃門里看見狼狽的自己,已經是滿臉的淚。之后我去了李川原來住的公寓,隔壁那位阿姨告訴我這里的房子已經外租。就這樣,李川消失在了我的生命。在他走后的第七天,雜志社的月刊已經出來了。我拿到手翻開自己寫在這一刊上面的文章。我寫的是一只無尾魚的流浪記。因為丟了尾巴,無尾魚很難活下去,可是它還是在拼命的游。揣著那僅剩的一點希望努力的活著。我翻開第二頁的插圖,照片里的女子跌倒在地上,碎花裙子劃了長長一道口子,打印好的稿子散落了一地。
我微笑,笑得眼淚一直掉。我像守著箴言一樣守著他的那一句話。
篇6
在第五工業區附近的一間鐵皮屋里住著我們。我們其實就是三個人:趙客車、胡周圣、葉小魚。葉小魚是我本人。我們每天不停地奔走于工業村的路上,穿行在工業區大大小小的工廠門前,尋找著下落不明的生活,碰撞著無人喝彩的機會。我們自己都沒有弄懂,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地方,我們為了找一份工作,竟虛度了近一個月的光陰。光陰似箭。在我們瘦小疲憊的身體里折騰著又尖又疼的孤獨的滋味。
我們租住的鐵皮屋已經到期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工作,意味著我們三個人今夜將露宿街頭。
我痛快淋漓地朝空中撒了一泡尿。這泡尿憋得太久了,它們在我的體內哩哩地叫。這個世界無人可知,是我最先發現了它們的慌不擇路,它們都等不及了,想涌出來。我幾乎是選擇了跑步,一路小跑,就找到了它們的去處。在一棵樹前。就是這兒了。還沒等我完全準備好,它們就洶涌而來,用了彈性的射擊。它們在陽光和白云之間,看不出一點的害羞。它們還大膽地弄出聲調來,像輕音樂。樹一定是個安靜的智者,它洞察了我的整個內心。而我卻無法知道它的內心。我突然對這棵樹產生了感情。
我問樹,你懂得贊美嗎?
樹不說話,面對一個尋找答案的人,樹的沉默不語讓大地隱含憂愁。
樹擋住我的遠方,卻讓我對遠方心存感動。
我若無其事地吹起了口哨。口哨吹得低低的,輕輕的,并不響,但有了音的質感,很亮。當我粗枝大葉地撒完了這一泡尿回來時,趙客車卻不見了。
趙客車不見了。
趙客車哪里去了?
德寶制品廠門前圍攏的一大群人,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
招聘的小黑板也不見了。
這個發現讓我微微慌了神,驚了心。事態正在朝著恍惚模糊的一面邁進,越來越遠。也越來越近。清晰的答案告訴了我距離產生不了真正的美。想象有時比現實還要糟糕,現實從一開始就預料了生活的嚴峻考驗。
就在剛才,我還沒有跑去撒尿之前的幾分鐘里,鐵門上還掛著一塊小黑板,用粉筆字寫著:
我和趙客車走到德寶制品廠時,剛好掛出招聘的消息。這對于我和趙客車來說,無疑是一次神奇的相遇。歡騰的心和喜笑顏開的皮膚顯得那么決定。趙客車說,現在好了,機會來了。我補充了一句客里山的修辭:望兩個當真味瓜。望兩個當真味瓜,這句話后面的一個瓜字也可以換成呱、舌、剮等。這句話的意思說,我們兩個人現在真的很好很好了。很開心很開心??!現在看誰還能把我倆分開,我們兩個有足夠的把握進這個廠了。想象迅速地擴充了我和趙客車的道路,道路上陽光很好!它們以一種溫柔和煦的光澤映照著我們的身體。德寶制品廠看上去很大,寬敞的廠門口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另外一個是趙客車。
我和趙客車各自掏出了身份證,朝鐵門里遞了進去。
里面的人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好的,你們先在門口等著。我和趙客車就站在那兒,耳朵里充滿了對消息的期盼。兩個人的眼神放射出了終被上帝憐愛的抒情來??缮系圻€沒來得及接近抒情,里面的人卻說,人事部的領導有點事需要處理,可能要多等一會兒。說完就把身份證退回給了我倆。大概要等多久?這個不好說,你倆先等著吧。我倆就只好在廠門口等待了。人來人往的工業區里,等待是一種威脅。不到十幾分鐘的時間,廠門口便多了幾個等待的人了。時間越長等待的人就越多了。七個八個。十個二十個……他們和陽光暴曬在一起,趙客車和我開始犯起了嘀咕:看來,還不一定呢?是哦,還不一定呢。我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興奮,也沒有了太多的自信了。照這個情形來看,就只能靠碰運氣了。應聘普工就是這樣,誰的身份證先遞進去,誰先填了表誰就可能有機會被錄用了。每個人手里都捏著身份證,每個人都心存被召喚的渴望。每一個人的手心里都捏著自己的前途和去向,我,趙客車,還有他們都緊緊地捏著身份證,捏得心跳咚咚地響。
我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機會的來臨。
機會這個東西太難說了,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
我從家里剛出來時,還帶了好幾百元錢,來到第五工業區,在五號路呆的時間越長,生活就越艱難,壓力也就越大。沒有工作消息的日子,時間就像一場等待的手術。工作一直了無音訊。手里的錢也越來越少了,眼看就捉襟見肘了。在工業村形形的工廠門前,機緣巧合,我認識了剛從家里出來打工不久的湖南老鄉趙客車,還有胡周圣,因為三個人很談得來,加上又都是我的老鄉,我們隔得很近,彼此差不多可以用各自家鄉的方言來交談了。三個人立馬合伙在第五工業區附近租了一間廉價的鐵皮棚屋,每個月才一百多塊錢,是深圳市區內最便宜的租房了。
葉小魚,趙客車,胡周圣。原本三個人,還有那個胡周圣哪里去了呢?胡周圣進廠了。他運氣真好!好像機會這個東西想著法兒往他身上撞,撞得他措手不及。他幾乎還沒來得及準備,運氣就給了他一張進入異鄉的門票。胡周圣進廠了,他要感謝的人是我,要不是我,他哪有那么好的運氣呢?
三個人曾雄心壯志地宣言,一定要找個坐辦公桌的白領干干??僧斘覀冋伊撕枚嗉夜S后,才發現沒有經驗,光有幻想是經不起考驗的。現實就是現實,它不僅無情而且殘酷,它以一種決絕的表情拉開了我們站在原地想入非非的距離。胡周圣掏出三塊錢請我和趙客車在第五工業區綜合市場每人喝了一碗冰凍糖水。喝完糖水后,胡周圣很洋氣地打了一個響指:結賬。然后盯著我和趙客車說,照目前的情形,我看我們得先隨便找份工再說,先進廠找個地方住下來再說。有了機會再跳槽。
我和趙客車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也只能如此了。
糖水的效果真好,喝完以后整個人精神都上來了。可是這樣的效果太短暫,很快我們又渴了??柿艘彩菦]辦法的。胡周圣說,今天三個人無論如何得進廠,再不進廠,我們已經身無分文了。流浪街頭不但容易碰到壞人,還有可能會餓死。三個人走在工業區的路上,陽光無情地暴曬著我們,我們的汗珠就流了下來。今天就算是找個雜工也得進廠了。三個人惡狠狠地說。
當我們三個人走到一家廠門前時都停住了腳步,我們發現這個廠在招人,招聘廣告是用紙打印出來貼在墻上的??上е徽幸蝗耍莻€辦公室文員。我們都知道文員一般只招女孩子,上面沒有標明只要女性,這說明還是有可能性的。不過,上面很清楚地注明了一條,必須懂得電腦操作系統。我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趙客車看到電腦兩個字就走開了,走到廠前面好遠的地方站著,噓著眼睛看著。我對胡周圣說,要不,我倆去試試看。胡周圣說,一看就知道沒戲了。去浪費表情么?我說,試試怕什么,機會總歸是試出來的嘛。胡周圣說,有兩條很明確地給出了我們答案:一是文員90%是要個女的;二是我們一點兒也不懂電腦。連電腦開關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試呢?你真是開國際玩笑!胡周圣不由得搖了搖頭,笑了一聲。胡周圣的話不完全沒有道理。他這么一說,我也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但我還是想去試試,不是去試工作,是想借應聘的機會去辦公室喝杯水。說實話,我實在口渴得不行了。在這之前,我們已經在別的工廠嘗試過這樣的“待遇”了。我對胡周圣說,要不,去喝杯水吧,喝杯水就下來,如何?
在我的鼓動下,胡周圣才勉為其難地跟我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小姐給我們從飲水機里各自倒了一杯冷水。我眠了一口,這水真冰爽,我一口氣就喝完了它。小姐看著我笑了笑,問,你們是來應聘的嗎?小姐說完又幫我去倒了一杯水。這一次我卻舍不得再喝了。我想,要是進了這里面上班,有這么高級的水喝也是挺好的。你們是想應聘什么工作呢?我本來是想說來應聘文員的,但看到辦公室里每一張桌子都擺放了電腦,想起了胡周圣的話,心里一下子就虛了。我哪里還敢說出口呢?我很務實地問小姐,你們這里還招普工嗎?小姐說,我們現在不招普工,急需要一名文員。小姐又轉過頭去掃了一下胡周圣,問道,請問這位也是來應聘普工的嗎?胡周圣趕緊站了起來,聲音很響地說,不是,我是來應聘文員。說著,胡周圣就把手里塑料文件袋里的資料遞給了她。資料有個人簡歷及發表作品的復印件,還有手寫的自我推薦書。為何要一份手寫的呢?胡周圣是這么跟我解釋的,讓老板知道我的字寫得好。字寫得好,也是一門技術。小姐說,沒想到,你還是個人才??!胡周圣就偷偷地朝我擠了一下眼睛。小姐說,你會電腦嗎?胡周圣說,不會。小姐停住了翻看的資料。這句話讓小姐有了忍痛割愛的決斷。小姐就很客氣地說,不會電腦,那就沒辦法了。你是個人才,可你不是我們要招聘的人。小姐正準備把胡周圣手寫的那份推薦書裝進去時,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問這是什么?順手拿起來看了看。當他看了胡周圣手寫的推薦書后,說,你的字寫得好!你想應聘什么?小姐就把剛才應聘的事給他說了。他又看了看胡周圣發表的作品及其它資料。他說,你還是一個人才呢!這樣吧,你先試寫幾個字給我看看。胡周圣就試寫了幾行字:自信的才是美麗的!這人看了后,想了想說,我臨時有個想法,你來我們廠務部門上班,負責書寫和一些文字類的宣傳工作,如何?胡周圣沒想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出乎意料的驚喜讓胡周圣的眼睛亮了一下。機會遠于盡頭時又驀然回首了,機會轉了一個彎又輕輕彈到了胡周圣的身邊。對于胡周圣來說,別說去廠務部做宣傳工作,就是去倉庫打雜工去流水線干工人都心甘情愿了。胡周圣哪里還有什么選擇呢?他滿口答應了。那人問胡周圣,你是現在就開始上班呢?還是等到明天?如果現在上班,你晚上就可以住廠里,在廠里吃飯了。胡周圣連想都沒有想過就答應了這個人,我馬上上班。這個人就笑了。出來時,我問小姐這個人是誰?小姐說是我們老板。
上去面試的是我,胡周圣是被我拉上去陪襯的。誰又能想到生活卻跟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不想去面試的被錄取了,而一心想進去的卻反而被踢了出來。進去的是兩個人,兩個人說到底都只不過想去喝一口水而已,可下來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趙客車看到只我一個人下來,就問胡周圣怎么沒下來?
趙客車說,胡周圣怎么沒下來?。?/p>
我說,他被錄用了。
他被錄用了。
趙客車和我在路上不停地想著這件事,覺得好笑又覺得好煩,更多的是覺得機會不可思議。機會就是這樣,碰到了就要大膽去抓,抓到了就成功了。不去碰不去抓它,機會永遠就只能是一個空缺的機會。經過這一次,我和趙客車有了新的想法和決定,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只要有招聘就去試驗。
沒想到,機會碰到了,我又沒有抓住。
這一次,卻被趙客車抓住了。
在德寶制品廠門口,我問里面的人,廠門口的一部分人都哪里去了?我的那個老鄉趙客車哪里去了?里面的人說,進廠里面去面試了。我問,還可以進去面試么?里面的人說,不行了,今天的人數太多了,今天只招十幾個人。進去了的是不是就差不多都能應聘上了?里面的人說,收了身份證能進去的就差不多都要了。進去主要是去填表和到人事部核對一下身份。當初三個人出來時還親如兄弟般地相互說,有苦同當,有福同享,進廠要進就進同一個廠??傻搅爽F實面前,大家又都忘記了最初的約定。正這么想著時,我看到廠里面涌出了一大批的人來了,他們應聘完了。遠遠地我就看見了趙客車。趙客車看上去很高興!臉上滿面的笑。他走近了,問我,你怎么去撒泡尿那么久啊。我還跑到廠后面找了你,都不見你。你是不是跑到山上面去了?我說是的。你現在好了,胡周圣進廠了,你也進廠了,你們都進廠了,只剩下我,剩下了我一個人了。我……趙客車當然知道理解我的心情,知道我的難處。俗話說,出門在外,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原來是三條路的,現在就只剩下自己一條路了。趙客車說,要不,我去問問里面的人,讓你也進來。我說,沒用的。他們說了,人數夠了,不招人了。
你什么時候上班?
我上晚班。這個廠是兩班制,每班十二個鐘。一個白班,一個晚班。
陽光照在我和趙客車的面前,明顯沒有以前那么充足了。它們正在我們的身體里慢慢地散失原有的亮度,陽光這么溫柔,卻給了我無盡的落寞。
趙客車說,要不,我也出廠算了。跟你一起再去找?
我說,你好不容易都進去了,再出來,恐怕難再找到了。你知道我們三個人已經找了好長時間了,睡地板床也睡了好久了?,F在都沒錢了,進了廠至少還有飯吃啊。趙客車說,這樣,你再去找,要是實在找不到,以后我天天從廠里打飯出來,兩個分著吃。好不好?趙客車說,我身上還剩下十塊錢,全都給你?,F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趁著陽光還很光亮,趕緊去找找吧。不要怕吃苦,一家一家地找,一個工業區一個工業區地找。要相信自己。我們三個人都會在同一天進廠的。
從德寶制品廠一直往下走,從第三工業區走到了第八工業區又從第十工業區走回到第五工業區,走了多遠的路,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陽光正在淡下來,天色越來越暗了。
無論是干什么,我都要不顧一切地去干了。
我已經沒有了選擇,我已無路可退了。
在第五工業區的鐵皮屋里,盡管鐵皮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門,里面也有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床,整個房間里就只有一塊被廢棄了的大木板,算是房間里惟一的家什了。盡管環境和條件是那么的差強人意,但畢竟有我們三個人,大家都不覺得有多么苦,至少還可以苦中作樂。我們把這塊大木板抹干凈,下面墊了幾塊磚頭,鋪上新買的席子就算是一張可以安身的床了。房間里的燈光暗得看不到對方的臉龐。每到晚上,蚊子成群結隊地侵擾著我們三個人,有時半夜被蚊子咬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
那些做面條燒烤小攤生意的人常常在凌晨回來,回來了聲響弄得很大。做這種生意不是一家兩家,有七八家的樣子,這些聲響疊在一起,把整排鐵皮棚屋都撐起來了。有人就會忍不住發出牢騷:媽的,真是吵死人了。我們隔壁有一家也是做小攤生意的,是一對年輕夫婦。女的長得還是蠻好看的。有時凌晨在房間沖涼,聲響弄得過重,把我們弄醒了。她們房間的燈光是自己換上去,特別亮。從各個鐵皮的縫隙里射進我們的房間里,射到我們的床上、身上。鐵皮屋是千瘡百孔的,穿越的燈光就像天上的星,在我們的房間里星羅棋布。不知是趙客車還是胡周圣起來撒尿無意從縫隙里窺見了女人的身體,趕緊壓低聲音散布了這個消息給我們。三個人從不同的縫隙里窺見了這驚慌失措的一幕,三個未婚男人那一夜沉浸在了難以想象的高度興奮之中。我看到在黑暗里趙客車偷笑時無法遮蓋的一排牙齒,是那么的白凈。
有時候睡不著,趁天色還早,我們就到外面去閑逛??吹綇V場上露天舞吧里那些像年輕人一樣輕歌曼舞的大伯大媽在翩翩起舞時,我們都陷入了另外一種鄉愁里。我們三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想起了自己父母親,想起了他們在地里干活的苦和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能像他們這樣跳一場舞,該多好?。『苁フf,我好想在這里面看到我跳舞的母親??!趙客車沒有出聲,但他的眼睛是那么專注地瞪著那些大伯和大媽們看,他一定也在心里想到了家鄉的母親了。我想,我的母親恐怕這一生都難以去享受這樣一場浪漫的舞曲了。
胡周圣說,我們一定要在深圳這個地方混出一點樣子來,把家里的老母親接來深圳看看。胡周圣說這話時,我們三個人的眼睛里都是濕潤的。母親在我們的生活里成了一塊心病。我們天真地認為,只要能找到工作,就可以把母親接來深圳看看。然而,殘酷的現實就在我們天真的附近。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但我們還是在困苦之中自信地挺著。每天我們都花三元錢買一個盒飯,有時候,為了節省錢,我和趙客車兩個人分著吃。吃完了我們就對著自來水猛喝。我們知道自來水喝了對身體不好,可那時我們已顧不了那么多了。我們還調侃說:只要善良,永遠健康。我們熱愛深圳的那份狂熱現在想來真是不可思議。在蚊子大軍“四面楚歌”的夜晚,我的身上到處是蚊子“親吻”的痕跡,可我還那么信誓旦旦地說,哪怕在這里搞建筑,我也要留在深圳。趙客車和胡周圣也會馬上附和說,是啊是啊。
當我走到最后一個工業區――第五工業區的一家玩具廠時,門口居然有幾行用香港筆書寫的字體:急招倉庫雜工一名,能吃苦耐勞。我掏出了身份證,對保安說,我應聘雜工。保安看了我一眼,就把眼光收了起來,理都不理我。我以為他沒聽懂我的話,我又問了一聲,我是來應聘雜工的。保安說,是你?我點了點頭。保安瞄了我一眼,揮了揮手,示意我走開。你干不了這個。保安一定是看到我的個子小,臉上又架著一副眼鏡,肯定不是干這個的料。保安還順勢把窗玻璃也關上了。我又去敲了敲,保安無動于衷。我再敲時,保安一把推開了窗子,來了火,你想干什么?我想應聘雜工!我用了很響的聲音,其實我也來了火,但我沒有發作出來,我強忍在了心里。我把這股火擰成了一種力量。天色越來越暗了,一天將要過去了。這是我最后的一個機會,我必須抓住它,不能讓它跑了,我必須趕在傍晚之前進這個廠。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不是干這個的料。保安看上去很兇。
我心里有了說不出的委屈。
一種想法油然而生。我挽起了右手的袖子,用手示意保安過來,保安不明白我的意思,走了過來,我手上的血管馬上粗了起來。我突然把手伸了出去,一把抓住了保安的手。保安沒想到我會如此動作,沒有準備的他一下子也慌了,保安說,你想干什么?我說,不干什么,與你較量一下力量。我們來扳一下手勁,看看誰的力量大。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免得讓人小瞧我。保安這時一定看清楚了我黝黑的皮膚不僅是健康的,還是充滿了力量的。說完,我就把他的手立在了窗臺上,一聲嚇令,扳倒了他的手。保安沒想到我有如此大的力量,這是他始料未及的,這種發現讓他對我有了新的認識和看法。他說,你雖小,可力不賴,我去幫你喊人事部的領導來。很快一個胖胖的小個子男人下來了,看到了黑黑小小的我,問,是你應聘雜工么?我說,是的。保安在他的耳朵旁邊,用廣東話小聲說了幾句,我沒聽懂,但看到了胖子的臉上有了笑容,胖子說,你如果愿意進來,就填一個表,不過填好了表現在就要上班,得馬上去倉庫搬運貨物。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