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白菜教案范文

時間:2023-03-18 14:46:42

導語:如何才能寫好一篇賣白菜教案,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資料和文獻,歡迎閱讀由公務員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鑒。

賣白菜教案

篇1

一、 要成為有效的教師

語文教師要有良好的外在形象。美育,從教師的儀容開始,教師的儀容和言行舉止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學生。干凈整潔、端莊得體的老師無疑是深受學生歡迎的,學生最喜歡的是精神狀態良好的老師,學生被老師良好的精神狀態所感染,課堂教學進行得很愉快。試想,看到無精打采的老師,本已疲憊不堪的學生更加地對課堂學習失去興趣,在課堂教學中出現玩手機、睡覺的現象也就不足為怪了。每當上課鈴響時,我會不斷地暗示自己:面帶微笑,抬頭挺胸。我希望自己帶著微笑進課堂、帶著欣賞進課堂;學生看到精神飽滿,充滿活力的老師,自然精神大振,師生共同良好的精神狀態為上好課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二、 要善于運用“有效教學方法”

1. 有效地備課

我在備課時,改變以往只注重備教材的傳統備課習慣,更多地備學生,關注我們的學生怎么教才愿意學?理解學生,注意個體差異。同一門課程不同專業的學生學習差異,同一專業學生不同學生的學習差異,同一個班不同學生學習的差異,這些學生個體學習差異是我備課時關注的重點。作為新生班的語文教師,所教班級涉及學前教育、模具數控、平面設計、物流服務與管理等多個專業,班上男女生均有,純男生、純女生的班級也有。面對這些學生學習語文的差異,備課時我給予極大的關注,并探尋解決方法。同是《三字經》記憶,純女生的學前教育班喜歡課堂大聲朗讀背誦,純男生的模具數控班喜歡抄寫默寫,男女生均有的平面設計、物流服務與管理班喜歡聽故事來記憶,平面設計的學生則更喜歡通過多媒體播放經典故事以便更直觀地學習,物流服務與管理的學生喜歡老師課堂點名抽查學生進行激勵學習。我根據不同學生學習特點進行有效備課,備課不僅關注個體學生學習的差異,還將所授課程內容與學生專業結合一起,對學生啟迪更大,上課效果更好。如設計莫言的《賣白菜教案時,我設計課堂問題:你有賣東西的經歷嗎?考慮到平面設計的學生經常接觸網絡,我則將問題改為“你在網上有賣東西的經歷嗎?有效備課使老師做到因材施教,上課即便面對不同學生的表現,亦能從容應對了。

2. 有效地上課

篇2

幼時寫字,麻紙之外沒有什么別的選擇。

小城有幾家紙鋪,張紙鋪、李紙鋪、王紙鋪、金紙鋪,開紙鋪的姓什么就叫什么什么紙鋪,亦好記。麻紙是幾毛錢一刀,民間的刷房打仰塵,賬房的寫賬記事,學生寫仿描紅都是麻紙。好的麻紙正面寫了還可以反面寫,也從沒聽過誰把紙寫爛的,不像現在的紙,下筆重一些便是一個洞。過去的麻紙,一張紙兩面寫完還不算完,寫完字的紙會被人拿去裱東西,新做的箱子要裱里子,用得就是這種兩面字的麻紙,打開箱子,亦是墨香。

習慣一般都是從小養成,即至長大想改也不大容易。我現在寫字仍用赤亭紙,赤亭紙又名元素紙,原料是用嫩竹子,江南不缺竹子,而這種以竹子為原料的紙做得最好要數浙江的富陽。富春江邊既多竹,水也好。所以我只迷信富陽的赤亭紙。會千里迢迢地托人去買,而且是買了又買。即使是現在,我用這種不算貴的紙寫字,還是先用淡墨寫一回,寫完這面再用淡墨寫另一面,然后再用濃一些的墨寫,寫完這面再寫另一面,一張紙最少寫四次。紙其實是最應該珍惜的東西,現在的宣紙越來越貴,是理所應當的事,應該貴。道理是原材料既貴且日見稀少,還不說造紙要用大量的水,所以不應該浪費紙。我平時練習寫字畫畫從不敢用宣紙,即使現在,用得起也不敢用,對紙像是有些敬畏,紙不過是紙,何以談敬畏?這是沒辦法的事,每有新紙送來,用手摸摸我亦會感動,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真是豈有此理。摸紙與摸美人的肌膚,想必感覺真是一樣。

二十多年前曾有沈陽舊友送我三張乾隆年間的丈八宣,二十年下來,那一卷老紙被我經常的摸來摸去就是不舍得用,曾有人提出要用這清代老紙給他作畫,平時不生氣的我竟然一下子就生起氣來,莫名其妙地自己坐在那里跟自己生了好一陣子氣。氣過,喝茶,一邊喝一邊在心里問自己為什么?忍不住又笑。曾經小心翼翼裁了條乾隆老紙的紙邊試了試筆,忍不住叫起來,是熟紙??!我一般不用熟紙,放在那里也沒什么用,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舍得用,這樣的紙放在那里憑空讓自己覺得富有。去年有人傳話過來要買這三張乾隆丈八,我無端端又生起氣來,像是對方已經氣著了我,我對人家大聲說:“不賣!”稍停片刻又說:“就是不賣!”對方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平時用紙,根本就不會動輒使用宣紙,詩人石三夫去年于西湖邊上送了兩刀紅星給我,發寄回家打開看了一回即刻又封起,就像是買到了幾本好書,一時要心慌意亂的,是一本也看不到心上,到心定后才能慢慢看起。我平時練筆根本就不會用宣紙,更甭說紅星牌宣紙。麻紙呢,現在也很少見了,即使有賣,也單薄不受筆。麻紙的原材料其實不少見,曾去鄉下紙坊看做紙,一捆一捆的麻桿兒先都漚在坊前的河里,要漚很長時間,然后才可以把皮剝下來做紙。老麻紙的質量不是現在的麻紙可比,畫家粥庵喜用老麻紙,曾四處托人尋找,巴掌大也是寶,但收效甚微。好的老麻紙閉上眼用手摸,細潤而有筋絡。

小時候曾用父親的繪圖紙作畫,先把很厚的繪圖紙用水潤一遍,然后再畫。那時候有宣紙也不給你用。我一生氣,把父親的維娜斯牌繪圖鉛筆拿來送人,據說這種牌子的繪圖鉛筆解放前要兩塊大洋一支。

我曾請朋友治一朱文小圓印,印文二字為“紙奴”

若再刻,不妨再加二字:“樂為紙奴”。

關于傘

國人送禮,無分什么場合,一般都不會送鐘和傘這兩種東西。送鐘不好聽——“送終”?!皞恪迸c“散”同音,國人向來喜聚不喜散,也一定不能送傘,何止是中國人,國外也很少見人家結婚趕去送把傘的。那一年,記不清是哪一年了,馮其庸先生去考察玄奘西行路線,此舉一時驚動海內。我的朋友黃小山遂想恢復玄奘取經圖上玄奘身上背的那個物件,實在是不好說那應該叫什么物件,是既可以放書,又可以放食物,還可以放些衣物,放一雙襪子或一雙鞋,還可以放些碎銀子。上邊朝前探出的部分還可以遮雨蔽陽,不但可以遮雨蔽陽,上邊居然還垂下一盞小燈,如把它點亮,想必晚上趕夜路也不成問題。這件為趕路人設計的東西實是妙哉,如有這樣的東西,我寧肯也去徒步旅行。更妙的是,傳世玄奘的圖像上大師手里還拿著一支拂塵,可以一邊走一邊趕趕蚊蠅,如果手里不是拂塵而是一卷經也說得過,身上背著這樣一件為行旅設計的物件,古時的路上又沒有醉酒飛車,到了火焰山大沙漠連人煙也沒有,完全可以一邊走一邊翻看一本書。我以為,玄奘背上的這件東西,如果復原了,簡直可以去申遺,現在好像是,凡是好一點的東西非申遺不算數,如不申遺便好像既沒根又沒底,或者,連氣都會沒了。

傘好像除了遮陽避雨沒什么別的用,這么說也不對,京劇《白蛇傳》最綺麗好看的一折就是其中的《借傘》。想必許仙手中的那把傘是油紙傘,過去民間的傘不是紅油紙傘就是黃布油傘,紅油紙傘硬,打開的時候會“扎”的一聲。黃布油傘是軟殼子,打開的時候聲音會小一些。這兩種傘,雨打在上邊格外地響,“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嘣嘣嘣嘣、嘣嘣嘣嘣”我是格外地喜歡聽這種聲音。這兩種傘用久了,無一例外,都會變得粘粘乎乎,每一打開都會“哧啦”一下,已經黏在了一起,這樣的傘用久了就得找人再去刷一層桐油,然后好好兒陰干,應該是刷桐油吧,所以總是那么一股子味,這種味又總是讓人想到雨。杭州的綢傘是陽傘,花花綠綠,一律歸小姐太太,傘上邊的那幾筆畫說寫意不寫意說工筆不工筆,但給人們留下的印象卻是劃時代的,好像已經定了格,是上世紀三十年代、四十年代或五十年代,你就是拿一把現在生產的這種傘,也會讓人每每想起那個早以遠離我們的時代。

在南方,你如果對你的南方朋友說你在冬日的某天某日打著一把傘出去,人家聽了肯定會覺得怪怪的。冬天用傘的場合一般不多,但下雪的時候,卻真是需要打一把傘,下雪天,一個男人,打一把黑布傘,頂著風,漫天大雪飛飛揚揚,真是很有鏡頭感。像是看黑澤明的片子里有這樣的鏡頭,雪、黑傘、日本刀、傘下的那張臉,簡直是殺氣騰騰。我在下雪的時候喜歡打把傘一個人出去散步,但這雪一定不能太大,風大雪大,手里的傘就會吃不住,小雪小雨,打把傘出去一個人散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不是詩意,也不是別的什么意,就是,讓人覺著愜意。但你也可以說這是吃飽撐的。下雨天和下雪天更多的人喜歡搓麻將,這就叫“蘿卜白菜,各有所愛?!?/p>

有人說傘是中國發明的,所以是民族的,我說未必,它未必是中國發明,不要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說是我們的發明,這又何必。全世界的人,沒有不用傘的,幾乎是,家家都會有那么一把兩把。傘是什么時候發明的,誰發明的,不好說,但有一點應該明白,傘在中國古時候叫“蓋”,下雨的時候,人們碰了面,因為打著傘,所以只能“傾蓋而談”。

你要不明白,下雨天,打把傘出去,碰到熟人,如果他正好也打著一把傘。

荷花記

有朋友請我喝“蓮花白”,先不說酒之好壞,酒名先就讓人高興。在中國,蓮花和荷花向來不分,蓮花就是荷花,荷花就是蓮花。但荷花謝了結蓮蓬,沒聽過有人叫“荷蓬”的,從蓮蓬里剝出來的叫“蓮子”,也沒聽人叫“荷子”的。荷花是白天開放晚上再合攏,所以叫荷花——會合住的花。我想不少人和我一樣,一心等著夏天的到來也就是為了看荷花,各種的花里,我以為只有荷花當得起“風姿綽約”這四個字,以這四個字來形容荷花也恰好,字里像是有那么點風在吹,荷花荷葉都在動。

荷花不但讓眼睛看著舒服,從蓮蓬里現剝出來的蓮子清鮮水嫩,是夏季不可多得的鮮物。如把荷花從頭說到腳,下邊還有藕,我以為喝茶不必就什么茶點,來碗桂花藕粉恰好。說到藕粉,西湖藕粉天下第一,有股子特殊的清香。白洋淀像是不出藕粉,起碼,我沒喝過。那年和幾個朋友去白洋淀,整個湖都干涸了,連一片荷葉都沒看到,讓人心里悵惘良久。說到白洋淀,好像應該感謝孫犁先生,沒他筆下那么好的荷花,沒他筆下那么好的葦子,沒他筆下那么好的雁翎隊,沒他筆下那么多那么好那么干凈而善良的女人們,人們能對白洋淀那么向往嗎?在中國文學史上,孫犁先生和白洋淀像是已經分不開了。1981年百花文藝出版社給孫犁先生出八卷本的文集,我拿到這套書的時候,當下就在心里說好,書的封套上印有于非闇的荷花,是亭亭的兩朵,一紅一白,風神爽然。這套書印得真好,對得起孫犁先生。于非闇先生的畫也用得是地方。畫家中,喜歡畫荷花的人多矣,白石老人的荷花我以為是眾畫家中畫得最好,是枝枝葉葉交錯穿插亂而不亂,心中自有章法。張大千是大幅好,以氣勢取勝,而黃永玉先生的紅荷則是另一路。吳湖帆先生的荷花好,但惜無大作,均是小品,如以雍容華美論,當推第一。吳作人先生畫金魚有時候也會補上一兩筆花卉,所補花卉大多是睡蓮而不是荷花,睡蓮和荷花完全不是一回事,睡蓮是既不會結蓮蓬又不會長藕,和荷花沒一點點關系。有一種睡蓮的名字叫“藍色火焰”,花的顏色可真夠藍,藍色的花不少,但沒那么藍的!不好形容,但也說不上有多好看,有些怪。

夏天來了,除綠豆粥之外,荷葉粥像是也清火,而且還有一股子獨特的清香。把一整張荷葉平鋪在快要熬好的粥上,俟葉子慢慢慢慢變了色,這粥也就好了,熬荷葉粥不要蓋鍋蓋,荷葉就是鍋蓋,喝荷葉粥最好要加一些糖,熱著喝好,涼喝也好,冰鎮一下會更好。荷葉要到池塘邊上去買,過去時不時的還會有人挑上一擔子剛摘的新鮮荷葉進城來賣,一毛錢一張,或兩毛錢一張。現在沒人做這種小之又小的生意了,賣荷葉的不見了,賣蓮蓬的卻還有,十元錢四個蓮蓬,也不算便宜。剝著下酒,沒多大意思,只是好玩兒,以鮮蓮蓬下酒,算是這個夏天沒有白過。有人買蓮蓬是為了喝酒,有人買蓮蓬是為了看,把蓮蓬慢慢放干了,干到顏色枯槁一如老沉香,插在瓶里比花耐看。夏天來了,除喝花茶之外,還可以給自己做一點荷心茶喝。天快黑的時候準備一小袋兒綠茶,用紙袋兒,不可用塑料袋,一次半兩或一兩,用紙袋兒包好,把它放在開了一整天的荷花里,到了夜里荷花一合攏茶也就給包在了里邊,第二天取出來沏一杯,是荷香撲鼻,喝這種茶,也只能在夏天,也只能在荷花盛開的時候。

我喜歡荷花,曾在漏臺上種了兩缸,但太招蚊子,從此不再種矣。

湘妃竹

竹子好,但北方就是沒多少竹子可看,山西是個沒竹子的省份,但陜西有,西安有一處地名就叫做“竹笆市”,那地方專門賣竹子,滿坑滿谷都是用竹子做的用具,從小板凳到大床。說到竹子,北京也有,但不多,都是細細的那種,這種竹子的竹筍也可以吃,但沒多大吃頭,眼下各地飯店像是都能吃到這種手剝筍,聊勝于無而已。朋友世奇前兩年送我一盆紫竹,今年一連抽了三個筍,很快就拔出了竹節,紫竹剛剛的嫩竿是綠的,即至長高,顏色才會慢慢轉深,直至紫到發黑,你說它是黑竹也可以。北京有一處地名就叫做“紫竹院”,很好聽,有詩意。廣東音樂里邊有一個曲子叫“紫竹調”,歡愉而好聽,這支曲子是歡愉,而不是歡快,聽起來像是更加云淡風輕。說到紫竹,傳說中的觀音大士和她的白鸚哥就住在紫竹林里,以紫竹比綠竹,好在顏色上有變化,綠葉而紫竿。

竹子在民間庸常的日子里與人們的吃喝拉撒分不開,過去打醬油打醋打油的提把就都用竹子做,經使耐用,好像總也使不壞,竹筷子竹飯鏟更不用說,還有竹躺椅竹床竹凳等等,大者還有竹樓和竹橋。如在炎炎夏日,晚上抱一個竹子做的“竹夫人”入睡,一時有多少清涼,要比空調好。用竹子做東西,比較有創意的是日本茶道大師千利休,他用一截竹筒做的尺八花插至今還收藏在大阪藤田美術館,大阪藤田美術館還收藏了元伯做的竹船形花插,也是一段竹子,以這樣的花插插花符合茶道精神,也樸素好看。竹子是越用越紅潤好看,竹子表面的顏色和光澤硬是要讓人們知道人和竹子耳鬢廝磨的歲月風塵。

說到竹子,不好統計世上的竹子到底有多少種。我以為可以入盆栽的“龜背”和“羅漢”其實并不怎么好看,我以為最好看的竹子還應該是斑竹,斑竹又分多種,常見的是梅鹿、鳳眼、紅湘妃,這三者,要說好看還要數紫花臘地的紅湘妃。的詩句“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真正是秾艷浪漫。我在家里,喝茶或品香向來是不設席,要的就是隨隨便便,但有時候會剪一枝竹枝插在瓶里,我以為這個要比花好,朋友們也說好。尤其是品香,插花是節外生枝。

湘妃竹之美是病態的美,是受了真菌感染,慢慢慢慢生出好看的斑來,古人的想像畢竟是不同凡響,把竹上的斑斑點點與舜之二妃聯系在一起。古書《博物志》記云:“舜二夫人曰湘夫人,舜崩,二妃以涕揮竹,竹盡斑?!毕驽裰Q始成立。湘妃竹分紅湘妃和黑湘妃,紅湘妃之好是讓人一見傾心?,F在市上的紅湘妃很少見,一支紅湘妃香筒動輒千元,前不久有清代紅湘妃臂擱拍出驚天之價,區區片竹,拍了二十五萬元。說到文玩,紅湘妃著實是雅,但這雅是養出來的,要主人把它經常帶在身邊,經常用,經常用手去摩娑,玩玉有“脫胎換骨”一說。玩湘妃竹也當如此,玩久了,紅湘妃骨子里的韻味才會煥發出來。

紅湘妃竹很少有大材,“停云香館”近來示人一紅湘妃臂擱,底子雖不夠黃爽,但尺寸卻少見。十多年前,我曾定制紅湘妃筆桿做毛筆百支,自己沒用多少,都送了朋友。現在如想再以紅湘妃做筆桿或者已是顛倒夢想。

紅湘妃好就好在少有,要是多了,遍地都是,還有什么意思?

寶貝字典

我的同學有抄過字典的,因為當時能得到一本字典很難,你即使很有辦法有時候也很難得到一本字典。后來讀阿城的小說《孩子王》,我是一下子就讀進去了,而且感到親切,就好像抄字典的那個叫王福的學生就已經是我了。阿城的小說寫得真是讓人不能不服氣,雖然他現在已不再寫小說,有一句俗話是:“金盆打了,份量還在!”阿城之后的寫作者多矣,但能超過阿城的,至今還沒有出現,聽說阿城現在住在北京平谷,平谷出好桃,大到幾乎半斤一個!這樣的桃子兩個人沒法子吃完!要非把它吃完,會把人吃撐。因為阿城住在那個地方,有一陣子我動了念頭,想把家也搬到山清水秀的平谷,住在平谷的還有畫家于水,于水不但畫好,文章也寫得好,會調侃。

我現在也弄不明白,字典就是字典,又不是什么神秘兮兮的內部書,有一陣子,在我們那個小城,想買到一本字典就是很難,屁大點事,得到書店里去找人,找人也未必買得上。所以,有人抄字典。不但抄,有人還背,拿一本字典在那里背。你問他某某字某某字在第幾頁每幾行,他居然能說出來。我的這位朋友是個詩人,姓賀,當時我真是對他佩服得了不得。我們那時候幾乎是天天早上都要在公園碰面,夜里剛剛下過小雨,早上的太陽出來了,到處亮晶晶的,到處濕漉漉的,有鳥叫,叫聲細細的,是候鳥,一跳,又一跳,終于讓人看到它了,你盯著它看,它也盯著你看,但它一般不愿意讓你多看,一下子,樹枝一顫,它已經飛走了。這樣的早晨無端端的讓人想起俄羅斯文學,讓人想到溫情脈脈的屠格涅夫,想到契訶夫的《櫻桃園》,那時候我們都很喜歡俄羅斯文學,也很自戀,因為讀書而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那是個因為結婚都會讓人覺得有幾分驕傲的年代?,F在想想,當然很好笑。那簡直是自戀,怎么說都有那么一點,還有那么點害羞。早上在公園讀書,晚上在公園里游泳,我愛貼著岸邊慢慢游,一直游到樹的下邊,那棵樹很大,把樹枝垂到水面上來。

我至今都不會查四角號碼字典,我的兄長送我一本四角號碼,一直都在那里放著。我沒學過古漢語的那種反切,我學的是拼音,我查字典,一般都是用拼音。但我的發音又不大好,查字典的好處就是可以把你的發音改一下。所以,沒事的時候我會翻翻字典,比如著急去廁所,而手頭又找不到合適的書,我就會隨手把字典帶到衛生間去亂翻,后來養成了習慣,我現在的衛生間里就有一本字典,我的許多字就是在衛生間里記下的。有時候會被某個字嚇一跳,這某個字已經念了相當長時間了,想不到居然是念錯了,當時就會羞得臉紅起來,好像有許多雙眼睛在看著你,而且還會在心里罵,罵怎么就沒人提醒或糾正我。當年教夜大學,有一次喝了酒,喝得太多了,去了,打開教案,面對著白紙黑字,但就是不知道要講什么,那真是一次每每想起都讓人臉紅的事,我對下邊的同學們說,“咱們寫作文吧?!毕逻叺耐瑢W也看出我是有那么一點了,我在黑板上寫出了作文的題目《論廉政》,卻把中間那個字寫成“兼”了。當即有同學舉手指正了我,但因為酒的緣故,我站在那里,一時就想不起那個“廉”字了。那真是太丟人了,這件事可能像陰影一樣會隨我一輩子。

我像許多人一樣,雖寫文章多年,對漢字常常是以為是這樣念,但有時候恰恰不是這樣念。所以我后來竟然愛上了字典。世上讀字典的人肯定不會多,像王福那樣把一整本字典都要抄完的人也不會多,但我以為得空讀讀字典是件好事。我翻字典,特別喜歡看那些屬“會意”的字,古人造字也真是不能不讓人琢磨,兩個“男”字中間夾一個“女”字居然就是我們那地方經常念的niao字,是好的意思,也可以解釋為妙。這個字很古老,古典文獻中能夠常常見到。古代漢語在我生活的那個小城常常被人們掛在嘴上,但發音卻有大的變化,比如“受用”,現在的發音是“受音”,“好活”是“豪華”?!皻g樂”是“花樓”,一時讓人弄不清現在的發音是古音呢還是古音已經產生了變化。

有一陣子,我勸我的女兒多看看字典。我女兒覺得這種建議很奇怪,“誰沒事看字典?”這話我說多了,女兒笑著還我一句:“您神經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