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電影敘事美學的特征及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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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以全新的視角對網絡電影的敘事美學特征進行分析研究，既是對網絡電影發展的概括總結，也為我們對網絡電影未來發展方向的研判提供現實依托。一定程度上，網絡電影繼承了傳統電影的敘事藝術，但同時也形成了獨特的敘事美學特征，這種特征涉及敘事題材、敘事手法、敘事角度、敘事模式等方面。在繼承優秀的電影敘事美學傳統的前提下，按照新時代的發展要求進行突破和創新表達，已經成為網絡電影創作者不可回避的使命與責任。

關鍵詞：網絡電影；敘事美學；電影創作

2020年，肺炎疫情席卷全國，院線電影完全停擺。在這一特殊時期，網絡電影卻因此爆發出巨大的內容價值。公開數據顯示，2020年第一季度，網絡電影票房前30名共分賬4.3億元，票房超1000萬元的影片達23部，較去年同期增長188%?！扒f俱樂部”共分得票房3.7億元，同比增長248%。網絡電影出現“井噴”固然有疫情導致電影消費由線下轉至線上等外部原因，更重要的是，經過多年發展，網絡電影的創作已經實現了質的升級，在類型探索、題材創新等方面都日漸成熟，并呈現出其獨特的敘事美學特征。當下網絡電影的生存現狀呈現出新時代的典型烙印，網絡電影代表作品的敘事形態也具有非常獨特的藝術特征。本文通過對網絡電影敘事形態的分析、總結、歸納，概括出網絡電影敘事美學的一些基本特征，一方面加深對當下網絡電影創作現狀的系統性了解，另一方面則通過對網絡電影敘事美學特征的研究，為探索網絡電影未來發展方向的研判提供現實依托。

一、網絡電影的概念

科學技術和社會經濟的進步，帶來了信息傳播手段的發展。新的歷史社會環境下，互聯網與電影的深度融合成為必然，網絡電影應運而生。一般認為，2000年臺灣電影《175度色盲》是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網絡電影。2014年，愛奇藝首次提出“網絡大電影”的概念和標準。2017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影產業促進法》全面實施，網絡大電影與院線電影審查標準統一，網絡電影進入了規范化發展的時期。2019年10月，首屆“中國網絡電影周”倡議全行業以“網絡電影”作為通過互聯網發行電影的統一稱謂，網絡電影由此獲得了現有的正式名稱。廣義上，所謂的網絡電影是時長超過60分鐘，具備完整電影的結構與容量，不通過電視、影院傳播，專供網絡傳播的視頻作品。

二、當下網絡電影敘事美學的基本特征

電影是敘事的藝術，它不僅能夠還原現實時空，而且能夠通過鏡頭語言、聲音、特效等手段充分實現敘事美學的表達。必須承認，院線電影和網絡電影在本質上并無區別，而且都要接受觀眾審美視角的批判。但兩者在內容上存在著根本性的差異，前者更注重藝術表達，后者更需要產品思維，這是不同的發行渠道所面對的不同消費需求所決定的。一定程度上，網絡電影繼承了傳統電影的敘事藝術，特別是后現代主義電影的敘事藝術。但在具體敘事形態和美學表現方面，網絡電影遠比院線電影復雜。碎片化閱讀的時代和后現代美學的要求，共同形成了網絡電影的敘事美學特征。（一）敘事題材：IP化/系列化特征明顯，多元化趨勢逐漸清晰。為了獲得更好的投資回報，在敘事題材的選擇上，當下網絡電影翻拍或改編經典IP已成常態。先天的受眾基礎與情懷加持，往往能讓此類電影獲得不少隱形紅利。也正因如此，早期以來的網絡電影IP化、系列化的特征非常明顯。在2020年上半年網絡電影分賬票房排行榜中，前4名《奇門遁甲》《倩女幽魂：人間情》《大蛇2》《鬼吹燈之龍嶺迷窟》均有IP化/系列化效應加成。此外，由封神榜、宋慈、陳情令、西游記等經典IP改編的作品也赫然在榜。統計顯示，在該榜單中，IP化/系列化作品部均票房達到1900萬元，市場優勢明顯，見表1。此外，近年在院線電影端表現不俗的軍警內容題材同樣受到網絡電影受眾追捧。在上述榜單中，《狙擊手》《滅狼行動》《狼鷹》《特警使命之全城危機》等軍警題材影片都獲得了千萬元以上的分賬票房。除IP改編、玄幻、怪獸、動作等主流網絡電影類型題材外，關注現實、扎根生活，挖掘真實故事中的情感張力，也一直是網絡電影在敘事題材上的突圍方向。根據《2019年網絡電影行業報告》，2019年涌現了一批票房口碑雙豐收的現實主義題材作品，《我的爺爺叫建國》《花兒照相館》《毛驢上樹》《大地震》等均是其中的佼佼者。另外，在前述2020年網絡電影年度票房排行榜中，一向不為市場青睞的農村扶貧題材影片《我來自北京之過年好》也成功上榜，斬獲1171萬元的票房佳績。不難發現，網絡電影正逐漸甩掉敘事題材扎堆、同質化嚴重的歷史包袱，越來越豐富、越來越多樣的敘事題材正在陸續涌現。（二）敘事手法：時間跨度小、節奏快，劇情充滿懸疑感。網絡電影一般采用會員付費或單片付費的觀看方式，有效觀看量是制作方和平臺的重要評估依據。因此，網絡電影的敘事從一開始就要保持較快的節奏，始終牢牢抓住觀眾的注意力。此外，在碎片化閱讀的時代，觀眾的注意力極為有限。與較為封閉的線下影院相比，網絡電影的觀眾在相對開放的環境中面對手機或者電腦屏幕時，注意力顯然更容易分散。能否在短時間內快速而完整地完成敘事，是網絡電影獲得流量和口碑的關鍵。也正因如此，在敘事節奏上，網絡電影一般會選擇在較短的敘事時間跨度內，以緊湊的敘事節奏和充滿懸疑感的劇情設置鋪陳劇情。以2016年的網絡電影《虐殺12小時》為例。影片講述了除夕之夜，商場內衣店女店主準備回家過年時被綁匪關進地下室，折磨了整整12個小時，最終逃出生天的故事。該片時長只有60分鐘，但完整而又充滿懸疑感地講述了12個小時的詳細事件，敘事緊湊，劇情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故事在女主人公不斷逃離與被追殺的過程中，充滿壓迫感和緊張感，是網絡電影快節奏敘事的代表作之一。（三）敘事角度：以青年為敘事主體，以草根為敘事視角。與院線電影不同，網絡電影天然地要面對觀眾群體的局限。付費會員觀看或者付費點播的方式，決定了網絡電影的觀眾群體特征明顯———絕大多數為青年一代。以青年人為敘事主體，以他們的人生經歷、個體體驗、情感糾葛為敘事內容，以引發青年一代的心理共鳴，是優秀網絡電影打動觀眾的不二法寶。例如，2018年的網絡電影《那年1987》講述了改革開放時期三位年輕人背井離鄉拼搏創業的故事。該片以青年一代生存、奮斗的人生歷程為敘事主線，以青年人在成長過程中共同面對的理想與情感的糾葛、迷茫與追求的人生矛盾，共同折射了大時代的變遷下年輕人的掙扎與奮斗，引發了觀眾強烈的心理共鳴，是一部典型的以小見大的作品?；诰W絡電影市場較為明顯的平民化特征，網絡電影的敘事同樣也會偏向草根化的視角。著眼于平常人、平常事，體現草根階層獨立于權威之外自娛自樂的自由精神，也是優秀網絡電影的敘事內核之一。網絡電影《哀樂女子天團》講述了三個懷揣著音樂夢想的姑娘，因為生活所迫，誤打誤撞成為殯葬歌手的故事。影片深入刻畫了美好的理想與殘酷的現實在青年一代心理上形成的巨大落差，在人物的迷茫、彷徨、無助中，《哀樂女子天團》否定了單一的價值評判體系，認同多元性，認同每種人生存在的合理性，這正是草根精神的內核所在。（四）敘事模式：新媒體環境下的創新敘事手段。網絡電影的敘事美學繼承了電影依賴影像作為主要敘事手段的傳統，但一些網絡電影同時也依托網絡平臺對傳統的電影敘事模式進行了反叛和創新。一些網絡電影開拍前或者開拍一段時間后，會組織網民以網絡投票等方式參與人物、情節的設計，以及演員的甄選和故事的架構等；一些網絡電影播出時，會在影片中設置劇情走向的節點，網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對故事的發展進行選擇，從而一步步地編織自己喜歡的故事。例如，2000年的臺灣網絡電影《175度色盲》中，觀眾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順序觀看片段并產生互動。在敘事的過程中，網友的回應可以影響和主宰劇情的發展和男女主角未來的命運。新媒體環境下，各種創新的敘事手法正逐漸成為可能，并由此完成對傳統電影敘事模式的反叛和創新：電影的敘事不再是以結果為目的，而是一項持續進行的敘事活動。2020年6月上線的人蜂災難大片《大狂蜂•起源》就是一部大膽嘗試創新敘事手法的作品。影片中，一個深入礦區地脈的搜救小隊面對驚奇異變、瘋狂繁衍的巨型黃蜂以及不為人知的基因科研陰謀，進行了一場驚險刺激的密室大逃脫。影片同時推出常規版和互動版，大膽試水網絡互動電影領域。綜上，當下網絡電影的敘事美學，相較于傳統的電影敘事形態既有本質上的傳承，又產生了較為明顯的具體特征，帶著強烈的時代烙印。良好的敘事美學對實現電影在內容結構上的形式突破具有重要意義，并對電影所發揮的藝術效果起到強烈的渲染作用。

三、對網絡電影未來發展趨勢的思考

對于觀眾而言，電影沒有院線和網絡之分，核心在于內容是否能夠刺激觀眾，產生情感共鳴。網絡電影發展到今天，優秀的作品不斷涌現，但同樣也還有很多作品正不斷地通過博眼球、秀下限擾亂傳播秩序。一些價值取向有偏頗、故事內容欠佳、娛樂與藝術失衡的作品不斷固化著人們對網絡電影粗制濫造、品質低劣的刻板印象。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制度的逐步完善，專業的人才和充足的資金不斷參與、投入到網絡電影的制作之中，網絡電影專業化、規范化的進程已經勢不可擋。對于網絡電影創作人而言，除了注重市場的需求，同樣應該關注和反思現實，析微世道和人心，在探究家國與個體命運的同時，以人文精神為紐帶，溝通內容和情感。

作者:盧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