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密碼打造獨特美感

時間:2022-07-10 09:4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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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密碼打造獨特美感

《金甲蟲》(TheGoldBug)與《毛格街血案》(TheMurdersintheRueMorgue)、《瑪麗•羅疑案》(TheMysteryofMaineRoget)、《竊信案》(ThePur-loinedLetter)和《就是你》(“ThouArttheMan”)等四篇都被奉為偵探推理小說的嚆矢。“坡在西方還被認為是偵探小說的鼻祖。”[1]801因為“這些故事最能反映坡的邏輯思辨,它們都是有意而為的邏輯訓練,里面幾乎不摻雜什么感情,只是一味解除迷局?!保?]8《金甲蟲》卻沒有過去偵探小說固有的模式,小說中沒有兇殘血腥的描寫細節,而只有引人入勝、激動人心的高度縝密破譯密碼的過程,坡在小說中巧妙地展示自己破解密碼的聰明才智。在探寶中,小說充分表現了主人公非凡的理智和邏輯推理能力,同時使讀者得到感情上的愉悅,也為后來同類小說奠定通常的樣式。本文下面就坡在小說中表現出的破解語言密碼的藝術手法作一些探討,以饗讀者。

在《金甲蟲》的雙重文本里,迷惑的敘者首先記述了一系列事件,其全部意義他忘掉;其次在遞歸中記述了威廉•勒格朗(WillianLegrand)向他解釋的事件,勒格朗是小說里的主人公,他揭示密碼的含義全靠他的聰明才智。主人公的推理才能在他作為解密高手的角色方面表現得非常清楚———他解密并最終發現了基德船長長期藏的財寶。勒格朗對自己的破譯技術顯得極其自信,文學評論家小J.伍德羅•哈塞爾(J.WoodrowHassell,Jr.)說得十分明白:“當敘者根據解密不必在每個細節上逼真時,那至少必須讓人信得過,如同記錄實情那樣。這樣一個故事的作者必須極其縝密地達到逼真的要求?!保?]哈塞爾檢測“違反實證主義”的標準源于一種語言哲學,其中創作認為是“記錄真情”,且能指與所指兩部分之間的關系認為是穩定的。[4]47但是《金甲蟲》像坡的其他故事一樣,使這種穩定服從于批評審查并發掘指示語言的不確定性。在認可坡作品一篇評論文章中,艾倫•C•戈爾丁(AlanC.Golding)說明《我發現了》(Eureka)揭示了根本的誤解,這種種的誤解源于一種語言確實值得參考的角度,這一角度沒有承認“詞語是近似值,而近似值最終是不可靠的”;詞語最好“在意義上只起近似值的作用”。因此戈爾丁認為:在《我發現了》里有一種策略“向解釋話語中的準確外延的語言”移動,“這種語言尋求準確的陳述”,同時語言進行這樣陳述的能力是有限的。[5]盡管對這種策略的描述在《金甲蟲》中的事件與密碼漸進的啟發中可以看得見,但實際上,故事開始涉及所指語言語義學的觀點,比起戈爾丁簡潔陳述的含義要深刻些。在故事的中心,如同《我發現了》那樣,有坡的語詞與語詞所指的對象之間的隨意關系,因而使語境慣例意思具有偶然性。文本如何需要并界定那種解讀,而解讀的方法,就是解釋的符號、語言以及別的什么方式,三個人物中的每個性格都確定了。唯有勒格朗有能力解密;丘比特和敘者,就其角色而論,在語言的表達上是對立的。接著,情況表明,丘比特和敘者陷入了對立但同樣不足的語言策略中;相比之下,勒格朗則是破譯的高手,根據他的具體表現,讀者可以估計到他伙伴的不足。他知道,語詞與語詞所指的對象之間的關系最終是隨意的,且他對變化的語境隨之發生語義上的含義非常關注。勒格朗解釋性的策略靠的是對意圖引發可能性極其敏感,這種種可能性讓他把語詞還原于那些語境中,在這些語境里,語詞傳達出重要的含義,可以感受到一種基本一致的語境。因為他對語境處理的方法富有靈活性,他最后重新組成“一個大鏈中種種環節”,導致財寶的發現———故事的戲劇性確認了他對所指語言的理性態度。

整個故事里,符號可能發生變化的性質在不斷地暗示,記述為故事的主要形象轉換術語———金甲蟲———著重說明的是,語詞與語詞所指的對象之間的關系的隨意性。勒格朗按昆蟲類別介紹昆蟲,但是他和其他人解釋更多的是靠“甲蟲”這一術語。甲蟲的外形缺乏具體的分類有必要做概況的描述,但是語詞不足以抓住這個莫名昆蟲的特征:色質、神秘閃耀的金屬光澤,敘者看見它時,他到明天也判斷不出來。同時一張簡單的草圖足以使他想起它的形狀。敘者最后親眼見到金甲蟲,分辨不出“小蟲”、“甲蟲”、“昆蟲”之間的區別。這三個同義詞限制著仍然沒有取名的中心;名稱與語詞所指的對象的聯系很明顯是隨意又是不穩定的。在多數情況下,敘者使用的術語僅僅是指作為有形事物的甲蟲,而不是在一種穩定的語境中把它描繪或者分類。畫甲蟲的形狀與羊皮紙背上骷髏有一種輪廓上顯著的相似。這一形狀的相似雖然可能引起混淆,但是畫卻有顯著可辨別的意思,不過只有他們想要參考的結構中才能“解讀”它們。畫類似于同音字,這也必須在語境中才可以弄懂。同音字混淆的一個平行的例子事實上發生在記述的關鍵點上。丘比特在郁金香樹上看不見了,按照勒格朗發出的指令,沿著第七根樹枝爬出,就發出發現的信號。“眼看就要到樹梢上了,小爺———啊———啊———啊———啊———啊喲!老天爺吶!這兒樹上是啥東西呀?”“啊!”勒格朗叫道,他是樂極忘形了,“什么東西?”“喲,不過是個頭顱骨———不知啥人把他腦袋留在樹上,烏鴉把肉全吃光了?!保?]219丘比特的評說(心不在焉的雙關語)確立了“左”一詞的意思。勒格朗叫丘比特“找到骷髏的左眼”時,丘比特不能把他“左”的用法轉到新的語境中,回答說:“哼!嗬嗬!真妙!根本沒左眼睛哩?!保?]220勒格朗竭力把他自己的語境強加給丘比特,結果傭人把甲蟲從骷髏眼框放了下來,勒格朗把抽象概念同實際功能———劈柴聯系起來了:“可不!你是個左撇子;你左眼就在左手那一邊。我看,你這就可以找到頭顱骨的左眼,原先長左眼的窟窿了。找到了嗎?”[6]220執行指令的過程受到所指意義模棱兩可的語詞所困擾:“頭顱骨上左眼,是不是也在頭顱骨左手那一邊?———因為頭顱骨上根本一只手也沒有———算了!找到了———這就是左眼!……”[6]220但是,后來了解到,他卻沒有找到。他認為他的左眼的位置實際上是他的右邊:“啊喲,威兒小爺!難道這不是我的左眼?”丘比特嚇得沒命,哇哇叫喊,手伸到右眼上,拼死緊緊按著,好似生怕給少爺剜掉眼睛?!保?]223故事滑稽地表現出語詞與語詞所指的對象之間的關系消失了,又強調,意思是由使用和語境的慣例所創造的,這僅僅穩定了對符號的解釋。文本同樣使交流的障礙戲劇化了,這種種障礙在語詞被認為是天真所指時發生了,似乎語詞與事物不可分地連一起。這樣極端的所指性使丘比特使用的基本詞匯別具特色;他在其他人的講話中固定在一種單一語詞所指的對象上,認可熟悉的詞匯,而不理解語境的意思。比如他聽見勒格朗提到金甲蟲的“觸須”時,他打斷道:“他身上可沒錫,威兒小爺,我還是這句話。那是只金甲蟲,純金的,從頭到尾,里里外外多是金子?!保?]210丘比特認為,中間音節只有一個語詞所指的對象———金屬錫。同樣敘者問“你有什么理由?”認為勒格朗被甲蟲咬了,丘比特回答說:“爪子蠻多,還有嘴巴?!保?]213他使用的詞匯簡潔,在他的內心世界里每一件事物只有一個名稱:問他,“勒格朗先生托你捎來什么口信嗎?”他回答道:“沒,小爺,我帶來了這份天書?!保?]213勒格朗給他帶的是一個名稱,而且因為他用的語言排除了同義詞,他并不認為“口信”是一個替代符號。這樣一種語言實踐也展現了抽象概念,像丘比特竭力辨認左與右所說明的那樣。發現從查爾斯頓去蘇爾文島的船底里有一把長柄鐮刀和三把鏟子,敘者問道:“這些干什么用,丘?”丘比特回答道:“這是鐮刀和鏟子,小爺?!保?]214他只提到名稱的意思。因此敘者慢慢問:“好,丘,你也許說得對;可我今天怎么這樣榮幸,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丘困惑地回答:“咋回事,小爺?”[6]213公式化的語詞沒涉及丘所確認的任何事物,從某種意義上講,在他看來,缺少“問題”。

恰恰相反,敘者說明了,靠控制語詞與語詞所指的對象之間關系單一固定的結構的語言存在著種種危險。因為敘者的語言策略同相當廣泛限定的視角和認知的風格聯系在一起,在一些細節里有必要承認他的性格。在表現突出智能價值上,敘者思想的遲鈍是很明顯的。他同勒格朗交談中了解“完全新發現的”金龜子,別具特色。勒格朗感到遺憾的是,那天晚上敘者不能給他看金龜子,心想他所感到沮喪并希望,“那一類金龜子統統給我見鬼去”。他使用語言的手段以及引起語境的混亂:勒格朗:“在這兒過夜吧,等明天太陽一出,我就打發丘(把它)去取回來。真是美妙極了!”敘者:“什么?———日出?”勒格朗;“胡扯!不是!———是蟲子?!焙苡幸馑嫉氖?,敘者認錯“它”語詞所指的對象,理解“它”當然要求記住省略句的成分以便正確聯系起來。[7]219隨著故事情節發展,發現敘者的失誤是象征性的:他對語詞放入置換或者交替的語境反應的遲鈍是難以改正的。敘者不像勒格朗那樣,對他那類習俗的贊同欠考慮,限制了他自己使用語言,又限制了他對別人的理解。他認識只有一種語境,這種語境里有社會的語詞,當語詞和行為妨礙了這種語境所確立的期待時,他簡直感到迷惑。第一個句子巧妙地確立了使用語詞的習慣:多年前,我跟一位名叫威廉•勒格朗的先生結成知己。他出身胡格諾教徒世家,原本家道富裕,不料后來連遭橫禍,只落得一貧如洗。為了免得人窮受欺,就遠離祖輩世居的新奧爾良,在南卡羅來納州查爾斯頓附近的蘇里文島上安了身。[6]208敘者的談話稍有一點陳詞濫調的味道和公式化的表達方式,這可以與殘酷的現實保持適當的距離。很快就了解到,正式選定的住處是一個小屋,而且只有社會“壞疽”已枯竭的大自然———骷髏頭和骨骼———在故事中后來以簡潔的文字表述出來,即使他對勒格朗的贊美,一個社會安全的都市人對同行災民屈尊來加以調劑,如他估計的評價———“這個隱士身上有不少特點引入矚目,令人敬佩”[6]209,可以看出。這一屈尊在他對勒格朗寫的字條要求他的同伴直接反應就很清楚:“他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大事’要辦?”[6]214社會界定價值的世界急劇地把敘者對不可預知的事物劃界。故事記述的第一部分說明他無能力去理解且妨礙他實現自己的期望發生的事件,除了精神錯亂“差異性”的癥狀之外———神秘或者表面上無理性事物的一個方便的接受器。他解釋勒格朗的“時而熱情與時而憂郁”不定的情緒,從而推測他的親戚認為“這種流浪漢精神有點失?!保?]209,才計法讓丘比特好好監護他,好好保護他。敘者只能描寫勒格朗犯著熱情洋溢病。他使用的詞匯不像丘比特那樣,他能清楚用不同的詞語表現不同的行為,還用這樣的問題:“那我叫它什么好呢?”與其說他,不如說文本揭示了其他解釋的可能性??墒撬麑嶋H上以退到“審慎的”沉默中來反應;因此,他形式上退了,認為去查爾斯頓自己的世界是再恰當不過的了。開始無知時,他的不理解,預示了他后來堅定相信勒格朗患有精神病。敘者不斷說服他患有“精神失常”的朋友,這來自假設:一個人如果失去了財富和社會地位而變得貧窮而又地位低下,他可能會發瘋。“我生怕這位朋友不斷遭到橫禍,終于折磨成神經病?!保?]214他發瘋的標準是在社會慣例的語境中行為,這是容易理解的。如果不是如此,那么這樣行為適合于只能稱作“發瘋”的語境;一旦有這樣的描繪,那就不能預示或者促使重新構成敘者敘事的角度。這種防御策略的隨意性是由敘者對夜間的期待———“這個人一定會發瘋!”———的反應來暗示;“這個人一定會發瘋!”這一驚訝的習慣表達方式可解釋為“我不理解你”。于是,在敘者眼里,語詞成了社會認可或者不認可的符號。這樣使用語言讓他自己具有明智理性的判斷,并且重申他在面對語言提供的經驗時,自己決定看法有理??隙ㄟ@樣一種手段在面對復雜情況受到限制,如同丘比特著魔似所指的語言,因為它加強而不是發現意義,意義的可能性受到未成熟關閉的行為的束縛。[8]勒格朗做出了一種折衷而又靈活的抉擇。

勒格朗所承擔的任務有雙重的困難,他不僅得使語言具有不可靠性且得發現文本的意義,人的獨創性表現在故意使這種文本的意義晦澀難懂。在這一例子里的意義是完全由根據經驗調查來加以證實的,潛藏在一系列意義模糊的層面下:描繪甲蟲草圖的下面是在甲蟲里看不見的東西所隱藏的一個文本;一旦可以看見文本,它的語詞便以密碼形式存在顯露出來了;一旦密碼被破譯了而語詞則顯示出來,語詞意義由海盜慣用的詞語習俗和語詞遠離其所指對象就變得模糊不清。在這樣條件下,解釋者一定會在毫無懷疑的狀態中講下去,明白無誤的隨意性與這種狀態一致起來。勒格朗相信,發現的過程是非常清楚的,根據這一過程,大自然似與人對這種狀態的需求相符合。勒格朗“找到一個不知名的新品種雙貝殼”[6]210、808表現出他知道分類學如何確立相似物,且進行比較分析,因而找出在自然界中的意義。他“跟蹤結果……還抓到一只金龜子,照他看,完全是新發現”[6]210。他還認識到分類學一定也是可變通的。他可以進行在新環境要求中必要的調整,使用密碼充分檢測的一種能力。在面對隱藏的文本,他遵循具體化的過程,認識置換和隱蔽以通過它們弄清原意。正因為他在海濱能使船的形式具體化,他按順序能重新組成文本及其用途去發覺其意義。每一種真正形式都是被掩藏起來的:一種遭受自然力的剝蝕,結果“船骨樣子簡直看不出來”[6]227,同時另一種被人的媒介偽裝起來。勒格朗把每一個實例都搞清楚了。他成功解讀一種偽裝文本的策略源于觀察世界的一種特殊手段,這是由勒格朗描繪抓獲金甲蟲的過程中和他偶然發現帶有隱蔽文本的羊皮紙中的一種至關緊要的并列來暗示的:我剛抓住甲蟲,就給狠狠咬了一口,不由馬上扔掉了。丘比特為人一向謹慎,眼看蟲向他飛去,先在四下找尋葉子什么的,好拿來抓蟲。在這一剎那間,我跟他全一下子瞅見了羊皮,當時我還當是紙。[6]227這里“葉子”是一個雙重所指意義的中項,既指自然界的樹葉,也指紙頁或羊皮紙。這種可能性視為勒格朗詳述自己研究密碼理論,且指“普通字母”[6]232和“按照寫密碼的原意,把全文分成為原來的句子”[6]235。

勒格朗認為有一種按順序存在于巧合的表面下面;他描繪了心里拼命想理出個“頭緒———前因后果的關系”[6]226,這確立了在許多可能性中那一種有意義的語境。可就辦不到,“一時麻木了”。然而,即便如此,面對骷髏頭形象的突然出現,“就在開頭一剎那間,我心靈深處已經隱隱掠過陣念頭,好像螢火蟲一閃,經過昨夜那番奇遇,真相終于大白?!保?]227有系統審視周圍的環境是骷髏頭,“人所共知的海盜標記”[6]227連起來的,在這環境里,他發現文件讓他“把一個大連環套的兩個環節連上了”[6]227。他再斷言這樣一個連環套存在,他說:“我步步踏實,因此答案只有一個。”[6]228他的每一步皆被深思熟慮的情理、直覺的知識以及堅決主張所支配,他堅持認為:語詞和符號的意義視多種可能的語境而定。羊皮紙上顯現信息成分的這種順序反映了語言不斷增長的復雜性和隱藏狀況的一種層次,要求解釋者完全轉換角度。敘者感到紙上的形狀像“要末算是頭顱骨,或者骷髏頭”[6]211,他證明自己對其他意義的可能性不了解:“照一般人對這種生理學標本的看法,這是個頂呱呱的頭顱骨……整個形狀也真跟平常的骷髏骨一模一樣。”[6]211超越了社會標志“通俗”和“平?!保瑪⒄邲]想用其他所指意義的畫面去解釋這張草圖??墒抢崭窭柿⒓礄z測出其他可能性:“海邊擱著條船,離船不遠有張羊皮———可不是紙———上面畫著個頭顱骨。你自然會問,‘這里頭有什么關系呀?’我回答,頭顱骨,或者骷髏頭,是人所共知的海盜標記?!保?]227出現了下一個成分,頭顱骨“斜對的”是山羊的一個圖像;可是“再仔細一看,”勒格朗“才弄明白原來畫的是羔羊”[6]228。在敘者看來,山羊與羔羊是“也差不多一樣”,而且他幽默地說:“要知道,海盜跟山羊毫不相干;山羊跟畜牧業才有關系呢?!保?]229不過勒格朗認識到,根據語境,符號的意思在變化,在這一語境中,意思可以解讀,再者,他對草圖含意的敏感讓他能夠把“羔羊”放在適當的地方。因此他首先覺得圖像是個象形文字;其次覺得是一種“含義雙關……”基德船長的“簽字”。在紙對角上的骷髏與羔羊,在勒格朗看來,不再只是符號;它們所放的位置按照字母書寫的習慣安排:它們是“郵票”和“簽字”,暗示另外文本在它們之間可能出現。敘述延遲之后,清晰地說明勒格朗在程序上所遇到的困難,最后又是模糊的元素出現在羊皮紙上:“一行行數字似的東西”[6]230,敘者感到“還是莫名其妙”[6]230,立即承認自己沒有能力解決“這啞謎”[6]230。他看見的只是數字,勒格朗認識到它們“是密碼,換句話說,其中都有含義”[6]230。即使勒格朗解密成功后,結果英語單詞就清楚了,敘者還是感到“莫名其妙”,因為密碼中出現的語言是另外一種編碼,在這種編碼里,一些語詞的意思是按習俗確定的,而另一些則是指特殊的現象。要破譯第一組密碼,勒格朗必須把它們放在水手特殊的行話去破譯,比如,“好鏡子”解讀為“望遠鏡”[6]237。第二組意思更難理解,因為現象的特點也許很穩定,取名的語詞從語詞所指的對象漸漸消失,比如尋找“皮肖甫客棧”說明的那樣。語詞變換:“客?!薄粋€可辨認的古詞———變成了“賓館”;勒格朗把“皮肖甫客棧”變成了“貝梭甫城堡”,使它面臨他希望信息所指的地點。語詞最后同現象聯系變成了“貝梭甫城堡”,它與原來的“皮肖甫客棧”只稍稍相似,此外它指的不是城堡而是“堆亂七八糟的斷崖峭壁,其中一個峭壁不但外貌兀然獨立,像假山石,而且高聳云霄”[6]236。

勒格朗解碼的文本在現象上最后重合預示,用他的術語來講,“在一定地點瞭望,決不能換地方”[6]237,據此,就可以發現意思。在這最后階段,語詞所指的對象范圍的條件加在文本上的“只有一種解釋”[6]237。單件衣著、地形和文本是不確定的———第一,一片荒野“不見人煙”[6]216;第二,模糊的———這明顯不確定性引向誤解。沒有地形的限制,解密的文本留下一系列浮動所指,可以有各種各樣主觀的解釋。此外,沒有它所傳遞的意義,地形只是“一片蕭索”[6]216,且格外肅靜。但是十分清楚的是,文本和地貌重疊,盡管沒有看出有人走過的痕跡,因此,地形簡直是沒有編碼的荒野;地形以及文本是由基德以前所建造的,結果它們之間的這種一致性就產生意義,即最后發現財寶。勒格朗借助他對多種習俗和所指的世界習俗之間關系的敏感,能發現兩者之間確定的關系,這多種習俗支配文本的形成。很大程度上,這種敏感源于他憑直覺知道基德的意圖。他說:“我不信人類的巧妙心計想得出一種啞謎,人類的巧妙心計就不能用適當方法解開。”[6]230這語詞強調構建與解決活動的一致。一旦勒格朗弄明白影響文本與語詞所指的對象的各種可能性,這一致性能讓他去確定最終決定的語境,在這一語境中語詞就可以解讀。

勒格朗最后破譯的方法中的解釋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三個相互依存的因素上———語境、作者的意圖和適當的參照物這三者的一致性———其中缺一不可。勒格朗自己把海盜的符號分類之后,敘者建議用頭顱骨作為樹上的標記。勒格朗認可了這一解釋的可能但不完整,他置換了象征性的解釋,把周圍地形都考慮進去,感到情理與這個問題有關,因為從‘魔椅’看得見,必要的是,那個東西如小的話,應該是白色的,且沒有什么東西像你的頭顱骨那樣保持和暴露在氣候變化無常的情況下乃至增加它的白色。勒格朗實際上斷然去掉頭顱骨象征可能含有神秘成分,顯然源于他懷疑,因為在把詩意歸結為對象的過程中,這一解釋帶有他自己主觀構想的成分。固有的象征性解讀的危險舉例證明敘者誤解的一種特殊符號體系———勒格朗的“當初大吹大擂,還有你那種揮舞甲蟲……你何不從頭顱骨中吊下子彈,干嗎偏要吊下蟲子”[6]238。情況說明,敘者毫不猶豫認可社會密碼使他把這種行為加以類別為瘋狂的癥狀。這樣一種解釋靠的是過程隨意用編碼內部的一致性,忽視了必須考慮意向,這里意向是欺騙。勒格朗盡到了雙重職責:他既是自己文本的編碼員,也是基德密碼的編碼員。勒格朗已經認識到敘者解讀事件的性質,敘者以為他患了精神病,可是他卻創造了一套符號,強化了那種破譯的作用,因此使破譯的隨意性戲劇化,而且含蓄地也使所有破譯手段的隨意性戲劇化,盡管這種種破譯不可能都找出意圖的證據和參照物的構架。反過來,勒格朗坦誠地說出了他的作者在破譯中的作用,鼓勵對坡的文本的解釋進行大膽思索推測。金甲蟲,它最引人注意的符號,例如,那種受象征性解讀影響的元素,是個測試用的例子。通篇故事里,敘者使甲蟲充滿詩意;要解釋里卡多的含義,這種意義使敘者入迷,正如它毀掉了羊皮紙的角。然而勒格朗堅持認為,它把不足信的關系附在密碼意義和他自己的行動上,況且他還堅持認為,他把它看成是他“故弄玄虛”的組成部分。然而,不僅僅是敘者被一個空洞的符號所困惑。坡在讀者眼前擺動金甲蟲,恰恰從切入點進入故事情節-題目-象征性解釋甲蟲將讀者置于敘者的進退兩難的局面:是坡,像勒格朗那樣,為讀者設計了一種“故弄玄虛”的把戲,提供的只是以這樣解讀的一個欺騙性的機會。如果試圖確定象征性解讀的有效性的話,那么就會碰到敘者解釋基德使用頭顱骨的動機所說的意圖這一問題。像勒格朗所說的那樣,象征性解讀靠的是,作者意圖所表現出的主觀構想的成分,而且讀者如敘者一樣沒法去檢測它們。這樣的判斷暗示一種方法,說明那些違背逼真妨礙讀者去解讀,如哈塞爾指出,勒格朗解釋假裝理解全面性的同時,實際上包含了前后不一致的矛盾和基本的錯誤:比如他寫密碼所用墨水的規格、他列舉的密碼學中的字母頻率以及他計算確定藏財寶的位置。假設就坡仔細描寫細節的手段而論,那肯定不足以去掉只是粗心造成的錯誤。坡非常仔細提供信息,讀者根據這一信息可以判斷他的粗心———比如打亂順序的三角關系的情況下,這些“違規”推翻了試圖僅僅參照外部本身的條件為坡的小說提供理由。文本確定了自身的邏輯,一方面推翻了“另外文本的主題”的優先權,正像是坡不是“走運”設置了系列事件和巧。據此,勒格朗熟悉骷髏骨的存在,,所以也是坡選擇勒格朗安置的解決辦法,盡管從逼真來看有所失誤。即使讀者與勒格朗一樣對最終發生的情況深信無疑,這是文本還原發生的情況,也是在《金甲蟲》里他所要面對的,如同坡制造混亂的“錯誤”以文本缺少外部的“地形”以此為背景來測定地形去提醒人們:能指事物所隱含的領域是坡選擇什么地形就是什么地形,而且要達到理解坡意圖的目的,如上所述,限制在構建但不可能檢測的樣式中。于是《金甲蟲》專注在語義不能解決的條件下自身要解釋的問題,那些條件由每個文本來分擔。

雖然文本推翻了錯覺,即表現的是“記錄實情”,也提供了解讀過程限制性的范例來安慰。文本以清晰易懂的界定加以恢復了,確立了決定性的語境,還體會到作者的意圖。有些文本比起其他文本來,更能抵制這樣的恢復———一種完全虛構的文本可能沒有涉及經驗證明的世界,只是當成金甲蟲自身的符號而已———可是如果沒有理解說明的舉動可近乎于懂得任何文本的話,那么也可以像《金甲蟲》中的敘者經?!叭徊恢保Щ蠼吁喽鴣?。“1843年,坡的《金甲蟲》為他贏得了現金獎,這篇故事廣為轉載,他的名聲大振。”[9]638從中,可以看出,《金甲蟲》破解語言密碼手法的藝術魅力及其在西方小說史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