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義語法及語用論文

時間:2022-03-12 09: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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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義語法及語用論文

語義語法語用論文

摘要:數的概念在不同的語言系統中會有不同的表現形式,具備原子概念的功能,體現一定的語法意義,并表現出模糊或清晰的語用化傾向。在實際言語交際過程中,表達數的概念的語言符號會在語義、語法及語用三個層面上獲得意義。通過漢語和英法語言的對比分析,從認知角度探討了數的概念在對立關系的確立、表現形式的異同,以及語境狀態下的擴充、延伸和轉移等諸多因素,描述了這一基本概念對語言使用者所產生的影響。

關鍵詞:數;語義;語法;語用

認知語用學是近些年來興起的交叉學科,它在語言哲學、語言與思維等方面的研究上有了長足的進展。認知語用學所關注的是一個人腦中的基本概念,是怎樣通過符號來“表現”交際意圖,并達到某種預期的交際效果的。數是人類最早的最基本的概念之一。任何語言中都有表達數的概念的符號,但這種符號表達形式并非都是通過語法手段來實現的,也就是說,語言符號表現數的概念并不總是顯性的。在不同語言系統中,詞匯意義和語法意義關系的體現會不盡相同。本文通過對數的概念在語義、語法、語用三個層面的不同表現的分析,探討如何在具體語境中推斷出與目的意圖相關的“數”。

一、數的概念與概念疊加

認知學認為概念是人腦對客觀事物的抽象概括??梢韵胂螅四X中數的概念的建立,一方面是因為外部世界大多數的事物是“可數的”,一方面也因為客觀世界中至少存在著一種單復數的對立關系——即有些事物是可數的,而另一些事物則相反是不可數的。

在微觀語言系統中,存在著三種不同形式表達數的概念:

①事物概念與數無關(或完全重合);

②事物概念表現數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③事物概念與數的概念的有限對立。

既然事物的概念與數的概念關系如此密切,那么在語言符號中就會有所表現,或為詞匯化(lexicalized),或為語法化(grammaticalized):要么以詞匯形式,要么以語法形式來表現概念。JohnLyons曾舉“thatsheep”和“thosesheep”為例,指出兩個“sheep”在表達形式(word-form)上相同,但內容形式(word-expression)不同。這應屬于概念詞匯化的情況,即事物概念與數的概念沒有(或已經)通過詞的形式表現出來。這在英語中屬于個例。而在缺乏詞匯曲折形式變化的漢語中,表達事物概念時,核心概念得以“強化”,從屬概念的“數”卻被“忽略”,導致漢語名詞通常只表現概念意義,不具有語法意義或可數不可數的范疇意義。也就是說,漢語中缺乏嚴格意義上的數的對立形式,事物的概念與數的概念無關或完全重合(overlapping)是普遍現象??傊?,漢語是通過詞匯和詞序來表示各種語法范疇的,也就是說,還要增加一些數量詞與名詞連用才能表現名詞的數。反觀英語,普遍以可數和不可數的形式來表現數的對立:名詞既具有詞匯意義(明確的概念指稱和系統意義),同時又具有語法意義(可數不可數或單復數的語法范疇)。這在綜合性語言中并非個例,即語言的表達形式必須體現“數”的對立,要么是單數,要么是復數;要么取數的最大值,要么取數的最小值,并以詞的形式把事物的概念和數的概念疊加(word-lapping)起來,表現為任意一個名詞的雙重性。當然,在現代漢語中,也有了數的概念的有限對立形式:單音節的人稱代詞和指人名詞可以帶上語素“們”來表示復數,如“我們”、“孩子們”等等。

Lakoff從認知角度看待英語中單復數的問題,認為單數是英語里數的形態范疇中的無標記成員,因此在認知上要簡單一些。由此推論,認知上的簡單性反映為形式上的簡單性。在漢語中,名詞都屬于無標記成員,在語義和語法層面上表現了所謂的簡單性。但是,這種簡單性的形成源于漢語思維的概括性,并不由此進一步表現為語用層面的簡單性。事實恰恰相反,這種形式上的簡單性在語用層面上引起很多麻煩,需要更多的語境,甚至是文化因素的干預,才能使語言交流得以實現。

基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無論表現數的概念與事物的概念是重合還是疊加,都反映了兩者間的密切關系,反映了語言與思維的緊密聯系,反映了語言中文化的印跡,也反映了不同語言表達形式上的語用傾向性。

二、語法的“數”與語言表達傾向

數的概念與所指的概念在綜合性語言中常常出現一種疊加,而這種概念疊加在語符編碼時的直接表現,就是單復數概念的語法化——以固定的顯性的標記“黏著”在表現事物概念的名詞或代詞上。在語法層面上,數的概念也要有所表現。以英語為例,有三種形式:

①單復數形式與概念一致;

②單數形式,復數概念;

③復數形式,單數概念。

第一種情況無疑是普遍的,有代表性的,而其他兩種則是對一般功能的補充,即用人為的單復數的形式,使不可數的功能變成“可數”,或者相反。這種涉及語言使用者習慣的表達方式,是一定量的交際功能因素語法化現象,仍然屬于內化的、非語境化的語法范疇,或者也可稱之為“習慣法”。請看例句:

(1)Ihavetwonewst。tellyou.

(1’)lhavetwogoodnewst。tellyou.

(2)I’veboughttwoshirtsandtwotrousers.

(2’)I’vcboughttwoshirtsandtwopairsoftrousers.

句(1)中的“twonews”不合語法,可句(1’)中“twogoodnews”則語法正確;句(2)中的“twoshirts”合乎語法,“twotrousers”卻是錯誤的,只能說“twopairsoftrousers”。一樣的名詞,不一樣的表達,我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一種人為的“約定俗成”。無論是概念的疊加,還是這種人為的“置放”,正是由于這種單復數概念上的對立關系,才在某種特定語言中建立了數的符號標記。這種符號標記,即語法上的數(grammaticalnumber),又與實際所指(referentialnumber)存在著一種對應或不對應的關系:有時是復數形式,單數概念,如英語的“trousers”和法語的“fiponsailles”;有時是單數形式,復數意義,如英語的“everybody”,法語的“toutlemonde”。

語法化與詞匯化、顯性與隱性,是語言表達形式和內容形式之間關系的不同表現,是在歷史、文化、思維方式等因素的制約下長期形成的?!霸谡Z言表達中,涉及到數的概念時,無非有兩個方向,一是要求表達準確,一是要求表現模糊?!?/p>

漢語缺乏嚴格意義上的數的對立形式,表達傾向會模糊一些。以“昨天我和朋友約會去了”為例,相應的英語為:

(3)Yesterday,Imadeadatewithoneofmyfriends.(或Yesterday,Imadeappointmentswithmyfriends.)

就兩種語言中涉及的兩個名詞“約會”和“朋友”而言,漢語無標記、無數的概念;而在英語中,則必須體現“date(appointment)”、“friend”的數:或為單數,或為復數,即約會和朋友的概念與數的概念必須疊加在一起,以詞匯意義與語法意義相結合的形式來表現內容。在這個層面上,英語的兩種意義做到了高度的一致,而漢語則是分離的,模糊與清晰的表達傾向一目了然。

三、數的語用充實

根據Morris的符號學原理,語言的內容形式和內容實體之間的關系可以在三個層面上獲得:

①在語義系統中獲得系統價值;

②在語句層次上,從命題或句子中獲得定義:

③在語用層次上,通過推理獲得含義。

在語言使用過程中,一旦涉及到數的問題,人們總是試圖在語法結構(grammaticalnumber)和實際所指(referentialnumber)之間找到一種直接的聯系,以便迅速、有效地“解碼”,更好地在具體語境中推斷出與目的意圖相關的數的概念,進而達到預期的交際效果。

談到語境,暫且不把它泛化或多元化,僅僅用來指語言語境,即上下文。這也是為了突出單復數概念在交際意圖的影響下,與編碼概念的區別。同其他詞語的概念一樣,數的概念也應在特定語境下得到充實,包括對原型意義的選擇、調整、擴充或縮小。

請看以下例句:

(4)Inmanycountries’womanliveslongerthantheman.

(5)It’shardtobcascientistanditisevenhardertobeaman.

(6)Womenlikechatting,butmendon’t.

句(4)是基于統計數字的表達,零冠詞的單數形式,恰恰表達的是與數無關的概念,而重在表現性別的對立。而句(5)中的“aman”以數的最小值出現,除了與前面的ascientist的呼應意義之外,也遠遠超出了性別和數的概念,“擴充”到指任何人。句(6)的women/men取數的概念的最大值——復數,但對任何一個讀者或聽者來說,則會感受到個體的集合。

通過以上英語例句的分析,可以看出數的表達形式與實際所指之間存在著某種約定俗成的聯系,而這種聯系的意義至少要在語言語境下得以顯現。然而在漢語中,絕大多數名詞為零標記,缺乏“數”的符號信息,在語言語境的作用下會如何表現,請看以下例句:

(7)“老師來了!”

(8)“學生來了!”

僅僅根據語言形式和句子本身,顯然不具備任何“數”的意義,使人無法判斷老師或學生為幾人。然而,當語境擴大到實際交際中時,根據語用學的相關理論,交際雙方處在共享的社會文化及情景等語境中,發話人既會盡可能地省去不必要的信息,又要充分地表達自己的意圖。那么,這兩句話所表達的數的概念會不盡相同。即使沒有其他的更現實的語境(地點、手勢,能否見到所指人等),也可以推測老師通常是一個人,而學生則相反不止一個人。然而,對母語為英語的入學習漢語來說,他們常常會處于數的困惑中,無論是口語還是書面語,都未提供客觀的現實的符號表征,對數的選擇和判斷就無從做起。而對講漢語的人來說,雖然離不開解讀者的背景知識和認知程度,但仍屬于一種常規意義的推斷。包括語言符號本身的語境因素越多,對交際意圖的判斷就會越加準確。那么語境化的潛在趨勢是否會解決所有“數”的問題呢?

我們再來對比一下英語和漢語:

(9)明天一早,我要乘車去車站。

(9’)Tomorrowmorning,I’lltakethebus(es)tothestation.

首先,我們假定英語發話人和漢語發話人處在相同的語境,也暫且不去考慮漢語“車”這個名詞的抽象化問題,對應的英語給了一些既可以優先編碼同時又可以“優先解讀”(preferredreading)的概念,這其中就包含數的概念,“morning”、“I”、“station”為單數,“bus”或為單數或為復數。那么,對于英語句子(9’)可以依賴語境,選擇、推理、具體化與充實從而形成以下的命題內容:

Thedayafterthespeaker’sspeech,thespeakerwilltakethebus(es)tothestation.

此時,它幾乎包括了與目的和意圖相關的所有信息內容,尤其是數的概念與意義。而對于漢語句子(9),通常會作以下解讀:

說話的第二天早上,說話人要坐車(一般為公交車)去車站(一般為火車站)。括號內為通常情況下的推斷,當然句子的含義仍可以得到進一步的語境充實,可能涉及更多的時代與文化背景,但那并非我們所關注的。在漢語中,“數”的概念在充分體現交際目的和意圖的話題中常常被忽略;如果(9’)句的聽者不知說話人是否要倒車(該名詞缺乏數的表現),就會為進一步獲取此類的信息,而引起下一個話輪:

“用倒車嗎?”

根據Sperber&Wilson的關聯理論,人們首先假定話語是相關的,然后尋求相應的滿足關聯條件的語境,最后作出話語理解。名詞的概念與數的概念的疊加,在語言交際過程中會有不同的表現,兩者之間聯系越緊密,意圖與概念就越清晰,話語就越“省力”,而這種清晰和“省力”又符合語言表達的基本傾向。

四、結語

語言中都有數的概念,也都有相應的表達形式,但并非都是通過語法手段來表現。話語的非自然意義,可以在語義、語法、語用三個方面反映出來。在語義層面上,數的概念與事物的概念會出現疊加或重合,體現兩者的密不可分。反映在語法形式上,有的表現為較為嚴格的單復數對立,如英語、法語等;有的表現為缺乏或只具有不嚴格的對立形式,如漢語。而在語用層面上,語言使用者的目的、意圖等語境因素的介入,會使“數”的概念清晰起來,也會在一定程度上解決漢語“數”的概念模糊化的傾向,從而在盡可能的“省力”的情況下,實現交際的功能與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