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許鈞書畫藝術
時間:2022-06-13 08: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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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鈞(1878~1959年)字平石,號子猷、怡翁、遽廬散人、散一居士、凝一居士。祖籍開封縣杏花營鄉邢村,河南著名的學者和書法家。許鈞,18歲時拜河南著名學者李星若為師。李星若告誡許鈞“非圣賢之書均不可讀,以免誤入歧途”,并對其寄予厚望,謂其“天資甚高,熟讀深思異日必有所得”。許鈞也常以“懸梁刺股”之精神勉勵自己,故學業精進。19歲參加府試,中秀才,以“案首”進學,納優“貢生”,名揚中州。后又任河南通志館編纂、開封修志館館長兼河南大學教授。許鈞一生博學多識,長于考據,精書法,擅繪畫,是當時中原書法、繪畫領域中較有影響的人物。尤其是他的書法藝術在當今河南書法界仍影響不衰。開封博物館藏有多件許鈞書法精品,2002年許鈞后人向開封博物館捐贈了許鈞的書法及繪畫作品。這不僅彌補了開封博物館沒有許鈞繪畫藏品的空白,同時又為研究許鈞的書法、繪畫藝術提供了更豐富的資料。
一、碑帖兼容書風獨特
許鈞的生活大部分在清末、民國時期,建國后1959年去世。他一生不僅經歷了中國近現代史上的重大事件,而且這一時期書壇上的重大事件他也無不經歷。自清中期以來,碑學的興起全面抑制了帖學的發展,以至碑學的后期,帖學形成了斷層,而碑學食古不化的弊端也全面顯示出來。因此,后期的碑學家如何紹基、趙之謙、沈曾植、康有為等相繼放棄了純碑學立場而走向碑帖兼容之路。許鈞與康有為、李瑞清多有交往,在書學思想上受兩位的影響較深,自然也就適應當時碑帖兼容的書學大潮。抗戰前夕,許鈞在河南省博物館國學專修館擔任書法部主任并任書法??浦髦v,從事書法教育工作,并將其書學思想灌輸在教學中。他又根據自己的學書成功經驗,主張書法雖碑帖并取,但還要以碑為主,在書法學習的過程中要以北碑為根基。他規定了學碑的四部曲:
1.先學方筆造像,以求骨勁,主張以《楊大眼》、《魏靈藏》、《始平公》、《孫秋生》入手;
2.學方圓并用之碑以求變化,主張學習《張孟龍》、《張黑女》、《崔敬邕》、《刁遵》、《吊比干碑》;
3.學圓筆以求內涵之豐富,主張學習《鄭文公》、《云峰山刻石》;
4.學稚拙之變,以求自然天成,主張學《二爨》、《嵩高靈廟碑》,并認為《爨龍顏》當終身臨習。然而,許鈞并不以碑派自囿,也不以碑派立場,揚碑抑帖,而是在學碑的同時,也徜徉在傳統的帖學之中。正是這種寬闊的眼光和胸襟使他在書法創作中能夠超越碑學的限閾和碑帖的隔閡,而保持一種開放的姿態,碑帖匯通。
許鈞先生主張無論于楷、于行、于草皆以碑貫之,由開封博物館庋藏的傳世作品中可見其藝術主張:如《伯明仁弟囑臨鄭文公》立軸(彩版三:1),用筆沉實,雄渾凝重,結體寬博,醇厚雍容,深得北碑之精髓,具有陽剛之美?!敦Ш裎逍执笕搜耪冯`書扇面(彩版三:2),經魏碑入漢隸,風格生辣剛健,線條渾厚華滋,隱含骨力?!段襾碛^滄?!沸袝臈l屏(彩版三:3)和《看來時事金能語,說到人情劍欲鳴》行楷對聯(彩版四:1),字徑皆七寸,以顏楷為體,以北碑為用,用筆起收藏鋒,字體方正,正、行、草相雜,行筆自然暢達,游刃有余,頗有篆籀之氣。真正體現許鈞先生個性面目的是他的行書。由于來自碑學的深厚功力,使他形成了碑骨帖魂的行書風格,其線條沉穩,自然灑脫,無生硬做作之氣。如《何當報之青玉案,可以橫絕峨眉顛》(彩版四:2)和《事若可傳多具癖,人非有品不能貧》(彩版四:3)兩幅行書作品,為北碑與顏體之結合。其結體寬博、氣象渾穆,既有北碑的豪放,又具耐人尋思的書卷氣息;既保持碑的嚴正氣象,又融入帖的節奏和用筆,是他碑帖融合的代表作。又如《楊柳半堤春載酒,薔薇一硯雨催詩》(彩版四:4)行書對聯,有米芾、王鐸之遺風,字字珠璣,有仙風道骨之貌。許鈞的創作,不似一般書家千篇一律,百家一面的習慣性創作,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既有傳統書法某碑某帖的師承,又有師古人不露痕跡的自家風范。其作品中看不到經典法帖如《蘭亭序》的影子。這使他遠離了經典書法的籠罩,從而獲得了更廣泛的自由審美和創作空間。許鈞拋開了書法純文人化的取向,而是兼采漢魏碑刻以求風骨兼備,從而一掃明清文人書風末流的酸腐和孱弱,透露出一種清新淳樸之美。有人評價許鈞先生“楷書以宗北碑,行草學米芾,晚年受王覺斯的影響,形成了謹嚴中見超逸的個人風格”。筆者認為這僅僅言其淺表,而未表其本質。作為學者型書家,許鈞先生之所以能通過碑帖兼容建立起統一的書法個性風格,并對中原書法產生如此巨大之影響,是源于他經年不息的筆底耕耘積累的結果。
二、師法古人以畫為寄
許鈞先生在書法上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在繪畫方面他亦下功尤深。從開封博物館收藏的其作品《秋江清泛圖》(彩版四:5)和《可園畫課》冊頁等作品來看,在繪畫領域中他涉獵面極廣,不論是山水、人物、花鳥都是他臨摹和創作的題材。從他的作品上可以看出他重在師法古人,講究筆墨意趣。他的作品從立意、造型、布局、內容以及落款上講,達到了詩、書、畫一體的效果。如《畫菊》(彩版四:6),圖右草草幾筆秋菊傲立風霜,圖左配自作詩“閑得醉墨寫秋苑,老筆縱橫勢半斜。不是花中偏畫菊,嶺梅未放再無花”。行書落款。整幅作品詩、書、畫相得益彰,明顯是受清初八大、石濤、弘仁、髡殘的影響。尤其是他的山水畫水平達到了一定的高度。自明董其昌以來,文人畫派統領著畫壇,由于片面強調仿古和筆墨,導致藝術陷入復古主義和形式主義的泥潭,或拘于某家某派而使面貌千篇一律。許鈞是文人畫派忠實的追隨者,他亦步亦趨前人,沒有越雷池半步,雖然有深厚的繪畫功力,但在創新和發展方面并沒有像書法一樣形成自己獨特的面貌。但是他在學習文人畫派的繪畫時有繼承,也有批判,在繪畫理論方面還是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許鈞的山水畫直接取法于清初的“四王”、吳、惲建立的山水畫派系,是直接繼承董其昌衣缽的正宗文人畫派,在明末至清代居畫壇正統地位,其山水畫的流風余緒直至民國初期。然而由于清初政治、思想、文化背景的客觀因素,使“四王”派系在歷史進程中逐漸改變董其昌文人畫學的初衷,導致了文人畫性質的蛻變,由此而步入廟堂。在藝術上一味地追求仿古、復古、崇古為尚,鄙薄“自出新意”,因而受到后人對“四王”畫派唯求能“與古人同鼻孔出氣”,得古人“些子腳汗氣”的抨擊。許鈞認為這樣的文藝批評是不公平的。許鈞在學習“四王”的繪畫時,并不是皮毛襲取,陳陳相因,而是汲取營養,摒棄弊端。首先在創作宗旨方面,他尊崇董其昌的自娛遣興和自我表現的繪畫宗旨,提倡“以畫為寄,以畫為樂”,反對“四王”及其追隨者們的“為造物役”,取媚世人,迎合上意,一心追逐名利。他的《松瀑撫琴圖》極富自然真趣,表現出許鈞的自我遣興。在師法古人方面,許鈞認為“四王”雖繼承董其昌的復古主張,卻更趨于極端化的傾向,他們將仿學古人視為畫藝的終極目標,唯求古法、古意,不講創新、變革。這就堵塞了文人畫的創新和繼承發展之路。所以許鈞重臨摹、重筆墨、重心象、重率真,在師古與造化上,他把熟練掌握古人的圖式放在第一位。
在丘壑描寫與筆墨抒情上,他把筆墨放在第一位;在表現自然風貌和表現內心景觀上,他把內心景觀放在第一位;在窮工極妍與率真自然上,他以率真自然為歸旨。如他的《可園畫課》冊頁中《溪山清幽》一頁,構圖簡單,意境清幽深遠,有仿倪云林之意。干筆淡墨的表現技法,使畫面清新雅麗,表現出平靜安閑的書卷氣息。在把“四王”視為“守舊”、“保守”的文藝批評家面前,許鈞大聲疾呼:要歷史地評人評事,不要輕率唐突古人。許鈞認為“四王”畫派雖將文人畫轉變為宮廷畫,但是他們在山水畫藝術語言上確有新的造就:
1.“四王”以政教功利為目的創作宗旨,固然遏制了畫家的個性和真情的表露,但同時也強化了對客觀世界或客體對象的如實描寫。如塞外風光、皇家林苑、行宮山莊等,均具客觀真實性,其歷史價值遠勝于藝術價值。
2.“四王”畫派對筆墨形式的重視和對古人畫法集大成的總結,逐漸提煉出一套由布局章法、造型模式、筆墨符號等組成的固定法則,為后學者可以隨時靈活地加以運用,以古人之法,寫現實之真,傳時代之真。許鈞認為不僅有較高的歷史價值,這種獨特的創作手法也是“四王”創新之處。
3.“四王”在整理、保存、傳授從五代至北宋到元諸家的優秀傳統美學思想和山水技法上是有功績的。清代由于印刷業的不發達,沒有印刷畫冊可供學習繪畫,加之人們將書畫真跡“珍藏密室”,致使學畫者想觀摩歷代名家的作品是非常困難的。而“四王”卻將宋元諸多名家的筆墨技法摹寫下來,是功不可沒的。
4.許鈞認為“四王”在藝術上也不只是師古而無創新的。王原祁的構圖經營,匠心獨具,丘壑變換,繁茂多樣。王翬的淺絳設色,把古人的青綠山水和水墨加以改進和創新,創造出一種簡淡清逸的文人畫風格。吳歷是一位詩書畫俱佳的畫家,是許鈞先生十分推崇的人物。他的山水畫結構邃密,平中見奇。許鈞對吳歷的山水多有臨摹。許鈞這種對歷史、對“四王”客觀、公正的評價,對當時中原畫壇的正確引導起了積極的作用。三、博學強識滿門鴻儒許鈞從小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尤其在文藝方面有過人之處,除了在書法繪畫上有深厚的造型能力和筆墨功夫外,也是當時詩壇上的中堅力量。許鈞一生著書頗豐,尤以鑒賞、編傳為最多,尤其是對墓志作跋、探其藝術風格、追求源流、正前人之謬誤,有一套扎實嚴謹的過硬功夫。許鈞在詩詞方面才思過人,喻物寄情有著獨到之處,在當時多家刊物刊登其詩詞。據民國二十五年十月出版的《河南博物館館刊》(第四集)以及民國二十六年出版的十余本《河南博物館館刊》中刊登了大量的許鈞詩詞。許鈞書、畫、詩并重,以樸實儒雅見稱。其見多識廣,卓爾不群,不僅治學嚴謹,而且教子有方,其七個兒子皆成大器,一時傳為佳話。大兒子許敬參原在河南省博物館工作,于書畫、古文字、文物考證、鑒定諸方面多有建樹。在民國時期的《河南博物館館刊》上多有專題研究文章發表,影響頗大,尤其對甲骨文的深入研究,堪稱大家。1936年著有《契文卜王釋例》闡發了甲骨刻辭的行文規律,有著獨到的見解和發現,從而彌補了羅振玉、郭沫若等甲骨文大家研究之不足或空缺。許敬參后定居美國,1981年回國,任國家文史館館員,國家領導十分重視,《工人日報》給予專題報導。次子許敬域,三子許敬瑗,四子許敬雍皆為當代名醫,個個醫術高超,且有仁愛之心,享譽杏林,口碑甚好。
五子許敬武受父親的影響于書法頗有造詣,《民國書法》中收錄有他的篆書作品,可見其對篆書的研習有獨到之處。其六子、七子也皆以學識淵博見長。許鈞一家可謂滿門鴻儒,這在當時的中原是很有影響力的。澄懷探道,林泉高致。許鈞先生在仙逝近半個世紀以后,筆者深信“中原許鈞”將成為中原近現代文化史中一個意味深長的“典故”。同時筆者也期待著,在合適的時候,能夠對這個“典故”作出更恰如其分的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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