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兒王朝與明朝的貢賜貿易研究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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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亞帖木兒朝與明朝之間的貢賜貿易以絹馬交易為大宗。除馬匹外,帖木兒朝還進貢寶石和珍禽異獸,并因此得到明朝統治者的喜愛,進而得到優厚的賞賜。不過,明朝對奢侈品所需畢竟有限。成化、弘治年間,帖木兒朝所進獅子甚至遭到明臣的非議。另一方面,明朝的絲綢、絹布和瓷器則是帖木兒朝人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貢賜貿易是維持帖木兒朝與明朝頻繁往來的物質基礎。
【關鍵詞】帖木兒朝明朝貢賜貿易
Abstract:Thisarticlediscussestributesandrewards.Theexchangebetweensilkandhorseswaslargelycarriedoutbetweenthetwocountries.Luxuriousgoods,aspreciousstonesandrarebirdsandunusualbeaststributedbytheTimuridswerewelcomebytheMingemperors,buttheneedwasfinite.Thelion-tributefromtheTimuridswereevenreproachedbytheMing’sministersduringChengHuaandHongZhiperiods.
Keywords:theTimuridstheMingtributesandrewards
中亞帖木兒王朝(1370—1506年)是明朝與之交往頻繁的西域大國,它與明朝之間的貢賜貿易,是兩國能夠維持長期往來的根本原因。國內學術界對此關注不多,國外如美國學者羅薩比等人雖有所研究,尚欠深入。本文試從兩國往來的物品論述兩國的貿易關系。
一、絹馬貿易
馬的貿易在明與帖木兒朝兩國貿易中份量最重。帖木兒朝來華使臣進貢的物品中,幾乎每次都有馬匹。明初戰事尚多,需要大量馬匹。明廷除派人到各地市馬外,對外國或外族進貢馬匹多加鼓勵,賞賜優厚。洪武二十年(1387)九月,撒馬兒罕駙馬帖木兒遣回回滿剌哈非思等帖木兒朝使臣首次來朝貢馬十五匹、駝二只,明太祖詔賜白金一十八錠。[1]平均每匹一錠多。當時白金一兩折四石米。一石米值鈔二貫五百文。一兩白金值鈔五貫。洪武二十一年八月,帖木兒又遣回回答術丁等五十九人來朝貢馬300匹、駝2只,詔賜白金人六十兩及鈔有差。[2]答術丁可能是帖木兒未等哈非思回國派往明朝的另一使臣。
大概明廷向帖木兒朝使臣表達了對馬匹的需求,洪武二十二年,滿剌哈非思再次來朝時,又貢馬205匹,明太祖詔賜白金400兩及文綺鈔錠,從者俺都兒等八人,白金700兩及文綺鈔錠。[3]明廷僅白金就花去了1100兩,平均每匹馬花去五兩多,明廷還另有鈔錠之賜。
明廷對貢馬的厚賜,不僅招徠了帖木兒朝使臣來華時攜帶不少馬匹,還誘使帖木兒朝的馬商來華。如:洪武二十三年(1390),撒馬兒罕回回舍怯兒阿里義等以馬670匹抵涼州互市。[4]此后,帖木兒接連遣使臣來華,均貢有馬匹等物。如:洪武二十四年,帖木兒遣回回舍哈厘等來朝貢駝、馬、方物。[5]洪武二十五年,帖木兒遣萬戶尼咎卜丁等來朝貢馬84匹、駝6只、絨6匹、青梭幅9匹、紅綠撒哈剌2匹、鑌鐵、刀、劍、盔甲等物。詔賜白金、文綺有差。[6]洪武二十七年,帖木兒遣酋長迭力必失等來朝貢馬300匹。[7]洪武二十八年,撒馬兒罕回回迭力必失等貢馬212匹。[8]洪武二十九年(1396),撒馬兒罕回回阿剌馬丹等20人貢馬240余匹,賜鈔5900余錠。平均每匹值鈔二十四錠多。[9]同年,撒馬兒罕回回札魯剌等191人來朝貢馬1095匹,賜鈔25190錠。[10]平均每匹值鈔二十三錠。
明洪武八年(1375),中書省制大明寶鈔,每鈔一貫,準錢千文,銀一兩?!昂槲涫四?1385),天下有司官祿米皆給鈔,二貫五百文準米一石”[11]太祖時物價,戶部尚書胡濙答英宗問折糧事,曾答曰:“太祖皇帝嘗行于陜西,每鈔二貫五百文,折米一石;黃金一兩,折二十石,白金一兩折四石;絹一匹折一石二斗;布一匹,折一石?!盵12]據李洵先生研究,每鈔五貫為一錠。[13]若依此計算,帖木兒朝的每匹馬依二十三錠計算,則值鈔一百一十五貫,折米四十一石。洪武后期,明廷對貢馬多賜以鈔錠。
從洪武二十年(1387)至二十九年(1396)十年間,帖木兒朝貢馬的數量,僅《明太祖實錄》上明確記載就不下3050多匹,實際貢馬數肯定大于此。盡管這個數字相對于明朝這樣的大國并不算高,但因其所進皆西域良馬,對明朝養馬業發展非常有利。洪武三十年(1397),明朝在陜西、甘肅設立行太仆寺,“職專提調馬匹、比較孳生”。[14]
馬有良劣,其價亦有高低。市馬貿易要求對馬價有所規定,從明廷的賞賜數額看,這種規定是有的。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建文四年)九月壬辰,陜西行都司奏:“回回可古思于寧夏市馬,請官市之,以資邊用”。成祖從之,命有司償其直。上馬每匹給絹四匹,布六匹;中馬絹三匹,布五匹;下馬絹二匹,布四匹;駒絹一匹,布三匹。軍民私市者禁之。[15]這大概上是太祖或建文帝時的馬價。
但成祖很快又認為馬值太薄。永樂元年四月壬戌,湖廣、四川、云南、廣西所隸宣慰使楊昇等并西北諸夷各遣人朝貢馬及方物。成祖以其遠至,且舊所定馬直薄,命禮部第馬之高下增給之。上馬每匹鈔千貫,中馬八百貫,下馬五百貫。[16]
明成祖對馬價的規定搖擺不定。如永樂元年十一月,兀良哈頭目哈兒兀歹遣部屬脫古思等貢馬,成祖“命禮部賜鈔幣襲衣并償其馬直,上馬每匹鈔五十錠,中馬四十錠,下馬三十錠;每匹仍與彩幣表里一”。[17]次年三月丙寅,安定衛指揮朵兒只速自愿納馬、成祖以絹布給之,上馬給絹三匹,布二匹;中馬絹一匹,布二匹;下馬絹一匹,布一匹。[18]此馬價值較低。永樂三年三月,兀良哈以馬至遼東互市,兵部定其直:上上等每馬絹八匹,布十二匹;上等每馬絹四匹,布六匹;中等馬絹三匹,布五匹;下等每馬絹二匹,布四匹;駒絹一匹,布三匹。[19]此馬價較高。各地馬的品種不一,馬價亦有高下,但馬分為五等,按等計值的規定由此確定下來。永樂年間,帖木兒朝的使臣多次貢馬和方物?!睹魈趯嶄洝肺疵鞔_記載給帖木兒朝使臣貢馬的酬值?!睹鲿洹穼Υ说挠涊d亦含糊?!睹鲿洹肪硪话俣ざY部六十一·諸番四夷土官人等二·賽瑪爾堪:“洪武間進貢各賞銀并紵絲、表里、衣服等物,正統以前賞例優厚?!辈贿^《明會典》指出撒馬兒罕、哈烈等處進貢依哈密賞例。而哈密賞例,《明會典》是有明確規定的:“回賜大馬每匹四表里,達馬不分等第,每匹二表里,駝每只四表里,駝羔每只紵絲一匹,絹二匹,倒死駝絹六匹,折鈔絹一匹,梭服每段絹六匹,金鋼鉆上等每顆絹四匹?!?/p>
馬的貿易在明與帖木兒朝貿易中份量最重。景泰七年(1456)之前,有據可查的帖木兒朝的56次朝貢,幾乎每次貢品中都有馬匹。馬絹貿易給帖木兒朝的商人帶來了豐厚的利潤。至景泰七年,明朝終于覺得應對帖木兒朝的馬價予以限制。事件的起因是這樣的:景泰七年三月,撒馬兒罕地面使臣指揮馬黑麻·捨力班向明朝進貢馬、駝、玉石等物。[20]馬黑麻·捨力班對明朝接待外使的制度非常熟悉。據禮部報告,他初至甘州時,托故遷延,不肯赴京,坐支廩給一千七百六十余石,余物不計。禮部對此十分不滿,上報皇帝,認為不能給其舊時一、二等賞例、而應當對原有的賞例予以更改。禮部的報告如下:撒馬兒罕等地面使臣馬黑麻·捨力班等來朝貢馬、駝方物??贾f例;各分等第給賞,其一等、二等賞例太重,今難與。宜令正副使如舊時三等例,每人彩段四表里,絹三匹,各織金、紵絲衣一襲。隨來鎮撫、舍人、打剌罕人等如舊時四等例,每人彩段三表里,絹二匹,紵絲衣一襲,各靴、襪一雙。其余存留甘州使臣婦女人等俱如六等例,每人彩段一表里、絹一匹、綿布一匹。自進阿魯骨馬每匹彩段四表里,絹八匹,駝每匹彩段三表里,折鈔絹十匹。達達馬不分等第,每匹紵絲一匹,絹八匹,折鈔絹一匹。給軍騎摻中等馬每匹紵絲一匹,絹八匹,折鈔絹二匹。下等馬,每匹紵絲一匹,絹七匹,折鈔絹一匹。其不曾到京各頭目人等帶進過馬不分等第,每匹回賜彩段二表里,阿魯骨馬回賜彩段六表里,西馬回賜彩段五表里,折鈔絹十匹,金絲豹皮一張,彩段一表里。貓兒例不給賞,紅紵絲鐵甲一幅,描金花椀一個,舊無回賜之例。禮部的報告得到景泰帝的批準。[21]帖木兒朝使臣此后的進貢賞賜當以此例。馬匹貿易中,明廷喜歡給鈔錠。羅薩比指出:“明朝早期,明廷幾乎給每一個內亞朝貢使團都賜以紙幣。在四夷館和邊界市場,外國使臣用它與中國商人貿易。既然外國人在中國花紙鈔,明廷就什么也沒有失去了?!盵22]但紙幣是最易貶值的。洪武年間平均每匹馬值鈔二十三錠左右。成祖時馬每匹值鈔30至50錠之間。正統中等賞鈔三千貫,下等賞鈔二千五百貫。賞鈔越多,紙幣也就越不值錢了。其實外商需要的不是紙幣,而是用紙幣購物。
二、寶石貿易
寶石是帖木兒朝向明進貢的第二大項。陳誠在《西域番國志》中稱哈烈有水晶、金剛鉆、剌石[23]等,但指出可能非其所產,悉來自他所。[24]據筆者所見,《明實錄》提到帖木兒朝貢寶石的有下列11次(有時《明實錄》只提到帖木兒朝貿易使臣貢“方物”,這些“方物”中是否含寶石,因未明確,故未統計在內):
1.永樂八年(1419)十一月,撒馬兒罕并火州等處回回者馬兒等獻玉璞、硇砂。[25]
2.永樂十年(1412)四月,哈的蘭回回僧人馬黑、哈密回回百戶阿馬丹等來朝貢馬及玉璞。[26]
3.宣德六年(1431)正月,賜撒馬兒罕使臣卜顏札法兒等鈔、彩幣、表里有差。初,行在禮部奏:卜顏札法兒等進速來蠻石一萬斤,多不堪用,今還請薄其賞。但宣宗認為,“厚往薄來,懷遠之道。撒馬兒罕去中國最遠,毋屑屑與較”。[27]
4.宣德七年(1432)七月,哈密忠順王卜答失里遣指揮捨黑馬黑麻等及哈烈等處頭目沙哈魯迷兒咱遣使馬速等來朝貢駝馬、玉石。[28]
5.正統十年(1445)七月,撒馬兒罕等處兀魯伯苦列干王等遣使臣伯顏答巴失等來朝貢馬駝、金錢豹、玉石等物。[29]
6.正統十二年(1447)十一月,哈密忠順王倒瓦答失里,遣脫脫卜花及撒馬兒罕使臣捨黑馬黑麻等,貢馬六十三、駝二十七,速來蠻松都魯思玉石二萬斤、青鼠皮三萬張。[30]
7.正統十二年十二月甲申,撒馬兒罕使臣脫脫不花等以正旦節,獻玉石,金黃鎖弗、紅撒哈剌、鑌刀等物。[31]
8.景泰四年十二月丙戌,西番黑樓等地面三十一處男婦共一百一人來朝貢駝七匹、馬二百四十七匹、騾十二匹、驢十匹、玉石三百四十一塊、鑌鐵、腰刀四把、碙砂七十六囊。[32]
9.景泰七年三月,撒馬兒罕使臣馬黑麻·捨力班貢玉石一千余塊。[33]
10.弘治元年(1488)三月,西番撒馬兒罕等處使臣阿剌倒剌癿等貢玉。[34]
11.弘治三年(1490)三月,撒馬兒罕馬黑麻王、天方國速壇阿黑麻王,土魯番速壇阿黑麻、哈密衛左都督罕慎及把丹沙等地面失保丁等,各遣使貢馬、駝、玉石等物。[35]明會典卷一百二記載了此次進貢物品及定價其中玉石情況是:“弘治三年奏準內府估驗定價例:玉石每斤絹一疋,夾玉石每四斤絹一疋,速來蠻石二斤絹一疋,青金石一斤絹一疋,把咱石十斤絹一疋?!盵36]
上述11次中,第9、10兩次,《明實錄》論述較多,因這兩次所貢玉石實在不堪使用。據明朝禮部的報告,景泰七年馬黑麻·捨力班所貢玉石千余塊,重六十余斤,堪用者止七塊,但馬黑麻·捨力班不聽明朝官員的選擇,自滿駝車,車載赴京。禮部只好上奏皇帝,請求派內臣攜玉工與禮部官員一道,選擇其玉。結果選中堪用者二十四塊,重六十八斤。其余不堪者五千九百三十二斤。令其自賣。但馬黑麻·捨力班堅持進貢,禮部無法阻止,只得將玉石每五斤回賜絹一匹,同時報告皇帝。馬黑麻·捨力班與禮部某些官員之間究竟怎樣交涉,今已不得其詳。
弘治元年三月撒馬兒罕使臣所貢玉石,明朝內府承運庫檢查后認為,內有把咱石、夾石,欲退還。但禮部此次扮演了寬容的角色,認為:“外夷效順中國,遠來入貢,今已貢而復卻,恐非懷遠之道,宜量給賞賜,以慰其意?!泵餍⒆诓杉{禮部意見,只是令通事曉諭使臣,以后不許再有此類事情。[37]
正如陳誠所指出,帖木兒朝不產玉石,從帖木兒朝使臣多與哈密、于闐等地使臣一道進貢玉石來看,帖木兒朝所貢玉石可能來自南疆?;蛘呔褪呛完D玉。克拉維約告訴我們:在撒馬兒罕城內,有自和闐運來寶玉、瑪瑙、珠貨,及各樣珍貴首飾。和闐所產之貨,具極名貴者,皆可求之于撒馬兒罕市上。和闐之琢玉鑲嵌之工匠,手藝精巧,為世界任何地所不及。[38]但上述使臣所貢之玉,究竟是攜自本朝境內(可從由海路入帖木兒朝的商人那里購進),還是出使途中在和闐順帶購置的,今已無從查考。有一點可以肯定,使臣所貢玉石并非一定是出自帖木兒朝的物產。兩國玉石貿易只是更大的貿易圈(陸上與海上絲綢之路)中的一環。
三、西域貢獅
帖木兒朝向明朝貢的第三大項是珍禽異獸如獅子、豹、哈剌虎剌[39]、鸚鵡等以及這些動物的皮制品如獅子皮、金錢豹皮等。其中最重要的對明朝社會生活影響較大的是貢獅。
對帖木兒朝進貢珍禽異獸,阿里·瑪扎海里有這樣的評價:“再沒有比這些經常攜帶有“奇獸”的使節更象是一個流動的雜技團了。他們經常護送鴕鳥、猞猁猻和經訓練狩獵的豹子入朝。但最多的還是獅子,這都是在中國見不到的動物。明王朝沿用唐朝和東漢的舊例而懷著極大的興趣接受這些笨重的貢物,作為回報而賞賜他們自然產品(大隼)或在中國制造的物品(如絲綢)。在禁城中有一個遼闊的萬牲園,他們在那里飼養了非常多的動物,有數百頭各國進貢的獅子。它激起了中國“經濟學家”們的極大義憤。他們徒勞無益地抗議,因為對于明王朝來說,這僅僅是一個有關威望的簡單問題”。[40]他的這種描述大體上是符合實際的,但評價不夠全面。我認為,這不僅僅是威望、禮儀問題,還包括當時人的心態等文化問題,更與明代的朝貢貿易體制有關。
永樂十一年(1431)六月,帖木兒朝使臣隨明都指揮白阿兒忻臺來華貢方物,其中便有獅、豹等物。永樂十三年(1415)九月,西域又貢獅子。十月,陳誠等人自西域還,亦從帖木兒朝帶來獅子等物。對此,文武群臣皆以為獅子來獻,是成祖圣德遠及所致。《獅子賦》之類一時充斥朝廷。
永樂年間,西域諸國亦有由海路進貢獅子的,如永樂十七年(1419),忽魯謨斯(帖木兒時曾臣服帖木兒帝國)等國由海路向明朝貢獅子??梢?,獅子是明朝君臣上下喜歡之物。
但獅子畢竟不是輕易獲得之物,永樂之后,成化之前,西域諸國是否仍由陸路進獅,《明實錄》中幾乎沒有反映。《明會典》記正統四年(1439),撒馬兒罕進貢獅子皮一張,明廷回賜二表里。但非貢獅。
帖木兒朝貢獅的高潮是在成化、弘治年間,并由此引發了朝臣對獅子貢的議論。與永樂朝朝臣歌頌慶賀不同,這一時期的朝臣對西域貢獅多持貶議。據筆者所見明代漢文史料記載,此期間帖木兒朝貢獅7次:
1、成化戊戌年(成化十四年,1478年),西夷貢獅。[41]
2、成化辛丑歲(成化十七年,1481年),撒馬兒罕進二獅。[42]
3、成化十九年(1483)四月癸酉,撒馬兒罕及亦思罕地面鎖魯檀阿哈麻等遣使貢獅子獻于朝。[43]
4、成化十九年十二月,黑婁、失剌思、撒馬兒罕、把丹并羽奴思王,遣使來貢獅子。[44]
5、弘治二年(1489)十一月,撒馬兒罕阿黑麻王遣使從滿剌加國取路進獅子、鸚鵡等物至廣州。[45]
6、弘治三年(1490)五月,撒馬兒罕速魯壇阿黑麻王,及土魯番速壇阿黑麻王,各遣使貢獅子并哈剌虎剌等獸。[46]
7、正德二年(1507)九月,初,撒馬兒罕差納麻及其兄伍喇馬力來貢獅子。孝宗皇帝命留京訓演,賜名頭目。[47]
《明會典》記載了成化十九年和弘治三年帖木兒朝貢獅賞例:成化十九年阿黑麻王進獅子二只,每只比金錢豹例加五表里,(按:正統四年,金錢豹一只,八表里)。弘治三年貢獅賞例,八表里,正副使并送養人止正賞,無加賞,王止與回賜,無特賜。[48]但實際情況要比《明會典》的記載復雜得多。
成化初年,癿加思蘭侵擾哈密,哈密忠順王死后,其地不穩,土魯番速檀阿力興起,侵哈密衛,擄其城,西域朝貢道路不通。帖木兒朝使臣十多年未至。成化十二年(1476)正月,撒馬兒罕使臣馬黑麻·捨兒班來貢,其距天順七年(1463)來華已近十三年。盡管馬黑麻·捨力班已三次來華[49],但明憲宗未給升賞。兩年后即成化十四年(1478)二月,撒馬兒罕速檀馬黑麻遣使臣寫亦·馬速兒來朝貢馬。明廷賞賜如例。[50]成化十九年四月,帖木兒朝的使臣便以貢獅為主,以引起明廷的重視。從《明實錄》的記載來看,此番使臣似精心準備。使臣進京后,先獻獅子,次日復進西馬、番刀、糖霜、兜羅、梭甫等物。成化帝下令從厚賞賜。[51]同年十月,撒馬兒罕使臣怕六灣等進獅時,以賞賜薄,乞如永樂賞例。禮部認為,永樂賞例,歲久難從,當年賞例太厚,宜以正統四年賞例。憲宗令加賞彩段五表里,此事后來載于《明會典》,即以金錢豹例一只八表里,加賞五表里,每只獅子賞十三表里。但怕六灣堅求永樂賞例。明廷又對正副使再加二表里,其余人加一表里。[52]怕六灣仍未滿足,又以道路阻遠,不斷奏求加賜。次年二月,成化帝下令加賜撒馬兒罕等處速檀阿黑麻王所遣正副使銀五十兩,從人十五名銀各五兩,催促其回去。[53]成化帝已由原來的欣喜變成厭煩了。然怕六灣還是遲遲不走。成化二十年(1484)九月,明朝將怕六灣從都督僉事升為都督同知,趕其回去。怕六灣不得不回去了,但他又以西域陸道受阻為由,要求改從海道走,并提出到長蘆買食鹽百引回去。明廷為使其早日成行,又滿足了他的要求。[54]怕六灣一行行動遲緩,沿途騷擾,[55]且聲稱要到滿剌加購買獅子以獻。成化二十一年(1485)五月,廣東左布政使陳選聞言,上奏朝廷,指出獅子為無用野獸,廣東連年水旱,加以地震、星流、災變異常,民生不安,希望朝廷停罷此事。成化帝將此章奏下發禮部,禮部下令伴送通事省令使臣到廣速歸,毋得騷擾[56]。怕六灣的“貢獅”之事終于結束。
怕六灣此番折騰,明廷上下對帖木兒朝的貢獅頗有怨言。四年之后,即弘治二年(1489)十一月,當撒馬兒罕的阿黑麻王遣使由滿剌加進貢獅子,兩廣總鎮等官上報朝廷時,朝中大臣多主張卻貢。禮科給事中韓鼎言:“猙獰之獸,非宜玩狎,卻之”。但引起孝宗皇帝重視的是當時禮部左侍郎倪岳上的《請卻賽瑪爾堪進獅子疏》[57]。倪岳在這份奏疏中針對怕六灣貢獅求明廷賞賜情況,提出了只止夷由海道貢獅,非止夷由陸路進貢駝、馬的做法,既維護與帖木兒朝傳統的友好往來,又阻止了帖木兒朝使臣為追逐厚利、不守外交傳統的做法。在給明朝皇帝寄予厚望的同時,穩妥地處理了明與帖木兒朝的關系。而最重要的是,維護了弘治初年明廷倡導的節儉之風,抑制了奢侈之心,為“弘治中興”提供了一個“節儉”的輿論氛圍。李東陽為此寫下了《卻貢獅詩》,反映了這一情景:“萬里狻猊初卻貢,一時臺省共騰歡。極知圣學從心始,誰道忠言逆耳難。漢代謾夸龍是馬,隋家空信鳥為鸞。非才敢作清朝頌,獨和新詩寫寸丹?!盵58]
需要指出的是,前引《明武宗實錄》記正德二年事,弘治晚年還是喜歡看撒馬兒罕進貢的獅子表演,但帖木兒朝由海路貢獅由此絕。
帖木兒朝來華貢獅在波斯文獻中亦有反映。賽義德·阿里·阿克巴爾·契達伊的《中國紀行》對此便有記載:至于中國人的“慷慨恩賜”或納付的價格,1頭獅子值30箱商品而每只箱子中都裝100種不同商品:綢緞、緞紋布、拜—貝賴克帛(可能系指絲綢)、馬蹬、鎧甲、剪刀、小刀、鋼針等。每種商品單獨成包、每只箱子中共包括1000包,也就是說共有1000種商品。為了交換1頭獅子,他們花銷這樣的30箱商品,而為了交換1只獵豹或1只猞猁猻則要奉獻15箱。[59]阿里·瑪札海里分析說,獅子是在中國無法找到的一種動物,由于佛教的媒介,獅子在中國獲得了一種象征性意義,意味著道德和力氣,但同時也代表著智慧。穆斯林們向中國人人奉獻了不少獅子,既經陸路,又經海路運輸,這無疑是由于物以稀為貴。契達伊在此處提到有100種中國商品,但他僅列舉了其中的8種,加上他在其他地方提到的,也就是15種左右,這是令人遺憾的。[60]倪岳在奏疏中提到的給賜加賜物品只有各色紵絲、紗羅、絹布、彩段、銀兩等,契達伊的記載可能是夸大其辭,明朝的實際“賞賜”可能沒有這么多,但帖木兒朝商人若有如此看法,他們一旦作為貿易使臣,至明朝后,便會奏求不已以便盡可能地得到他們盡可能多的賞賜。
四、中國瓷器輸入帖木兒朝
明與帖木兒朝的貢賜貿易中,明朝“賜給”帖木兒朝的主要是彩段、紵絲、絹布、銀鈔等[61]。數量較大的是絹。織物之類不易長久保存,今天我們很難再見到它了。然而帖木兒朝所需物品中,常被人們忽略的是瓷器?!睹鲗嶄洝分幸舱劦酱善?,只是記載不多,如:永樂十七年五月,明朝賜給失剌思王亦不剌金的物品中,就有磁器。[62]
據《克拉維約東使記》記載:克拉維約一行在渴石參觀正在建筑中之帖木兒行宮時,發現該行宮客廳地面滿地皆鋪以藍色瓷磚[63]。帖木兒還將大馬大革制瓷器的陶工遣送至撒馬兒罕。[64]陳誠《西域番國志》記哈烈瓷器時說:“造瓷器尤精,描以花草,施以五采,規制甚佳,但不及中國輕清潔瑩,擊之無聲,蓋其土性如此。[65]實際上陳誠與克拉維約所見皆非真正意義上的瓷器,只是施以青白釉彩的陶器。帖木兒朝的統治者更喜歡中國瓷器。布哇《帖木兒帝國》:“回歷852(1448/1449)月即別部侵入河中,殘破撒馬兒罕及其附近諸地,毀夏宮,從中國運至之瓷塔,亦碎。”[66]其時,兀魯伯剛剛去世。而兀魯伯是中國文化的愛好者?!栋筒紶柣貞涗洝氛f,兀魯伯曾在撒馬兒罕建造了一座“雕刻的清真寺”,其所以稱作“雕刻的”,是因為它的頂篷和墻壁都覆以黑石,并用由木塊組成的中國畫裝飾起來。[67]巴布爾還說,兀魯伯·米兒咱在科??松铰幢倭艘粋€花園,在這個公園里有一個亭子,稱為支那廳(瓷廳),因其前面矮墻的下部都為瓷磚所鋪砌。這些瓷磚是他派人去中國采辦來的。[68]日本學者三上次男在其《陶瓷之路》一書中,談到他訪問阿富汗時,在喀布爾的一個大地毯店,曾見到大約在14至15世紀運到阿富汗的幾個明代青瓷大盤。[69]并指出在阿塞拜疆曾出土了不少精美的中國瓷器。其中淺綠色的瓷器,可能是明代龍泉窯青瓷。[70]阿里·阿克巴爾對中國瓷器十分推崇,在其《中國紀行》中不僅介紹了瓷器的制造技術,并指出:“瓷器有三大特點,除玉石以外,其它物質都不具備這些特點:一是把任何物質倒入瓷器中時,混濁的部分就沉到底部,上面部分得到澄清。二是它不會用舊。三是它不留下劃痕,除用金剛石才能劃它。因此可用來驗試金剛石。用瓷器吃飯喝水可以增進食欲。不論瓷器多厚,在燈火或陽光下都可以從里面看到外部的彩繪(或瓷器的暗花)”[71]《中國紀行》寫成于1516年,正當明武宗正德十一年。其時帖木兒王朝已亡,但《中國紀行》中反映的多是此前的事。
瓷器易碎,陸上運輸極易顛簸破損,且體積大,運輸量有限。所以中國瓷器輸往海外多以海路為主,以至于“陶瓷之路”成為“海上絲路”的又一代名詞。不過陸路運瓷還是有辦法的。明人沈德符曾見到過一種運輸方法,并在其《萬歷野獲編》記載下來。他說:“余于京師,見北館伴(當)館夫裝車,其高至三丈余。皆韃靼、女真諸虜,及天方諸國貢夷歸裝所載。他物不論,即瓷器一項,多至數十車。予初怪其輕脆,何以陸行萬里。既細叩之。則初買時,每一器內納少土,及豆麥少許。疊數十個,輒牢縛成一片。置之濕地,頻灑以水。久之則豆麥生芽。纏繞膠固。試投之犖確之地,不損破者。始以登車。臨裝駕時,又從車上擲下數番,其堅韌如故者,始載以往。其價比常加十倍。蓋館夫創為此法。無所承受?!盵72]輸往帖木兒朝的中國瓷器想必也是使用此法。
帖木兒朝的使臣到中國定購瓷器時,有可能定購一些繪有伊斯蘭文化圖案的瓷器。德國學者保爾·卡萊在其《有關1500年前后中國情況的伊斯蘭歷史材料》一文中介紹了齊赫曼等人在20年代對君士坦丁堡宮殿內中國瓷器的整理情況。在這些中國瓷器中,有一件帶有阿拉伯字符,波斯圖飾和正德皇帝印記的小高碗,它肯定是為穆斯林制造的。[73]齊默曼認為它肯定是為住在中國的穆斯林愛好而做的,顯得過于武斷。它也有可能為西域穆斯林制作的,或由西域穆斯林在漢地定做的。阿里·阿克巴爾對瓷器的制作技術和特點相當了解,他或者他以前的使臣想必曾在中國定購并帶回去一些瓷器。
陸上運瓷畢竟是一件艱辛的事。沙法維王朝阿拔斯王(1587-1629)曾從中國明朝招聘了三百名陶工,在伊朗開始仿造中國瓷器,制作了青花陶器。[74]此事尚待漢文資料證實。
綜上所述,絹馬貿易是明與帖木兒朝貿易之大宗,玉石和珍禽異獸作為玩物和奢侈品,得到統治者的喜愛,但明朝所需畢竟有限,不能成為社會生活的必需品,而明朝的絲綢、絹布和瓷器則是帖木兒朝人需要的生活必需品。這是帖木兒朝與明朝往來頻繁的物質基礎。由于帖木兒朝有從海路入貢之途徑,且貢品有東南亞之物產,這表明帖木兒朝商人不僅熟悉海路,且樂于從海路入貢。陸海兼行,有助于擴大雙方貿易往來,但倪岳奏疏表明明廷只愿意維持兩國傳統的陸上往來,往來的目的仍是“宣德化、柔遠人”。明廷墨守成規的做法,是雙方貿易往來日趨衰落的重要原因。
1]《明太祖實錄》,卷185,頁3。
[2]《明太祖實錄》,卷193,頁6-7。王世貞《弇山堂別集》卷89“答術丁”被寫作“答木丁”,見魏連科點校本,中華書局,1985年,第1710頁。
[3]《明太祖實錄》,卷197,頁5。
[4]《明太祖實錄》,卷199,頁2。王世貞《弇山堂別集》卷89“阿里義”被寫作“阿里久”。
[5]《明太祖實錄》,卷211,頁1。
[6]《明太祖實錄》,卷217,頁1。梭幅,亦名鎖弗、鎖伏、梭甫、梭服,波斯語sūf之對音,指一種粗制毛織物。元潤《異域說》:“捻毛為布,謂之梭幅,用密昔丹葉染成沉綠,浣之不淡?!泵麝愓\《西域番國志》:“布帛中有名鎖伏者,一如紈綺,實以羊毛織成?!泵鳠o名氏《天水冰山錄》記嚴嵩被籍沒家產時中有“紅梭幅一十五匹、青梭幅四十六匹零一段、綠梭幅一十匹、藍梭幅三匹、沈香色梭幅一十六匹、黃梭幅四匹、醬色梭幅一十二匹”。清人褚人獲《堅瓠續集·梭服》:“西洋人以鳥毳毛染之,織成段疋,光采奪目,雖垢膩亦莫入,名曰梭服。”轉引自周訊、高春明編著《中國衣冠服飾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6年第534頁。該書認為梭服是用鳥羽加工而成的織物,元明時從西洋傳入中國。撒哈剌,波斯語Sagheree的對音,指皮革或寬幅毛絨。(陳誠:《西域行程記西域番國志》,周連寬校注,中華書局1991年,第78頁)【美】勞費爾《中國伊朗編》認為:撒哈剌的波斯語是saqalat,指紅布或寬幅呢。(林筠因譯,商務印書館1964年第326頁)
[7]《明太祖實錄》,卷234,頁3。
[8]《明太祖實錄》,卷239,頁5。
[9]《明太祖實錄》,卷244,頁2。
[10]《明太祖實錄》,卷245,頁7。
[11]《明史》卷81《食貨五·錢鈔》,第1962頁。
[12]《明英宗實錄》,卷21,頁7。
[13]李洵校注:《明史食貨志校注》,中華書局,1982年,第59頁。
[14]參見姚繼榮《明代西北馬政機構置廢考》,《青海師范大學學報》,1993年第2期。
[15]《明太宗實錄》,卷12下,頁2。
[16]《明太宗實錄》,卷19,頁4。
[17]《明太宗實錄》,卷25,頁2。
[18]《明太宗實錄》,卷29,頁5。
[19]《明太宗實錄》,卷40,頁4。
[20]《明英宗實錄》,卷264,頁3。從馬黑麻·捨力班擁有指揮的頭銜來看,他已經不止一次來往于明與帖木兒朝之間了。正統二年(1437),黑婁使臣哈只·馬黑麻來貢,獲得指揮頭銜。馬黑麻·捨力班與此人可能是同一人,或者哈只·馬黑麻是其父輩,馬黑麻·捨力班承襲指揮一職,于景泰七年向明朝入貢。后者可能性更大。因為據《明實錄》記載,景泰七年五月丁丑,馬黑麻·捨力班請游在京諸寺,并出阜城門外祭掃祖墳,得到景泰帝的批準。(《明英宗實錄》,卷266,頁5)馬黑麻·捨力班在京城祭掃祖墳這件事足以說明他出身于絲綢之路上貿易世家。
[21]《明史》第8599-8600頁:“景泰七年貢馬駝、玉石。禮官言:‘舊制給賞太重。今正、副使應給一等、二等賞物者,如舊時。三等人給綵緞四表里,絹三匹,織金紵絲衣一襲。其隨行鎮撫、舍人以下,遞減有差。所見阿魯骨馬每匹綵緞四表里、絹八匹,駝三表里、絹十匹,達達馬不分等第,每匹紵絲一匹、絹八匹、折鈔絹一匹,中等馬如之,下等者亦遞減有差?!睂φ铡睹饔⒆趯嶄洝肪?64中的內容可知,《明史》此段記載有誤,應改為:“今正、副使應給一等、二等賞物者,如舊時三等例。每人給綵緞四表里,絹三匹,織金紵絲衣一襲”。這樣句子才好理解。而《明史》中的“駝三表里、絹十匹”應改為“駝三表里、折鈔絹十匹”。賞絹和賞折鈔絹是不同的,前者是絹,后者是鈔。景泰以前,明朝己有賞絹折鈔之事。王世貞《弇山堂別集》卷八十九《市馬考》載:“(正統)十二年,兵部奏:‘舊例,迤西迤北來歸人口,帶到馬匹,給軍騎操。中等賞鈔三千貫,下等賞鈔二千五百貫,各綿布五匹,綿花三斤。無馬者賞絹衣一襲,或鈔二百貫、綿布四匹,折準絹衣。’”(《弇山堂別集》,魏連科點校,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714頁。)絹衣折鈔己有舊例,具體每絹折鈔多少貫,查找不易。明俞汝楫等編撰的《禮部志稿》卷三十八所載:“凡折還貨價,弘治間定各色紵絲每匹折鈔五百貫,各色綾子每匹三百貫,各色紗每匹三百貫,各色絹每匹一百貫”。(《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史部,頁597-715。)這雖然不能代表景泰年間事,亦可作參考。阿魯骨馬,布萊特·施奈德認為是突厥語Arghamak之譯音,是撒馬兒罕土庫曼馬的名稱,為一種良馬。而舍費爾(Schefer)則認為是Ulagh之譯音,即漢語之驛馬。(參見布萊特·施奈德《中世紀研究》,第264頁注1071。)
[22]MorrisRossabi,ChinaandInnerAsia,from1368tothepresentdayLondon,1975,p.76.
[23]剌石,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卷七“回回石頭”載:“大德間(1297-1307),本土巨商中賣紅剌一塊于官,重一兩三錢,估直中統鈔一十四萬錠,用嵌帽頂上。自后累朝皇帝相承寶重,凡正旦及天壽節大朝賀時則服用之。呼曰剌,亦方言也。”又記“剌,淡紅色,嬌?!?中華書局1959年,第84頁)周連寬校注本《西域行程記西域番國志》第81頁注:剌,波斯語Lal之對音,用以稱巴拉斯紅玉礦石(Balasrudy),此種石大抵皆色如紅玫瑰。
[24]楊伯達先生認為:撒馬兒罕等地所供玉石,其玉產地只有和闐,鄰國亦多竊取貢獻。見其主編《中國玉器全集》(5)隋唐-明,河北美術出版社,1993年,第20頁。
[25]《明太宗實錄》,卷111,頁6。
[26]《明太宗實錄》,卷127,頁2。哈的蘭,《明實錄》又寫作“葛忒郎”(Khatlan),今塔吉克斯坦南部庫里亞布。劉迎勝師1991年參加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草原絲綢之路”考察時曾經過這里。參見劉迎勝《白阿兒忻臺及其出使》,第69頁注4。
[27]《明宣宗實錄》,卷75,頁8。速來蠻石,待考,其價高于夾玉石、把咱石,低于青金石。見下文。
[28]《明宣宗實錄》,卷93,頁4。迷兒咱,Mirza,劉迎勝師認為是Amirzada之略音,意為“官宦之子”、“公子”。(參見劉迎勝《白阿兒忻臺及其出使》,第69頁注7。)陳誠在《西域番國志》中釋曰:哈烈國主之子稱米兒咱,“猶華言舍人也”。周連寬先生認為米兒咱是波斯語Meer–Za,是對王子的尊稱,后轉為對王族、學者的尊稱。舍人為宋元以貴顯子弟之俗稱,意義太泛。參見周連寬校注本《西域行程記西域番國志》,第66、78頁。
[29]《明英宗實錄》,卷131,頁5??嗔懈?,Gurgan,源于突厥語,意為駙馬、女婿。
[30]《明英宗實錄》,卷160,頁7。松都魯思,據劉迎勝師介紹,為波斯語,意為“金黃的”、“透明的”。徐溥等奉敕撰《明會典》卷一百二有“松都魯石(即水珀)舊例每斤鈔五十貫,正統四年定每斤添作一百貫,每二百貫折絹二匹”。水珀,屈大均《廣東新語》卷十五有:“琥珀,來自洋舶者多金珀、蜜蠟、水珀。”(中華書局,1985年,第417頁)如是,松都魯石為琥珀之一種。青鼠即灰鼠。徐珂《清稗類鈔·動物》:“灰鼠一名青鼠。深灰色,腹白,尾毛松而長,性靈敏,善跳躍,吉林諸山有之。皮以制裘,灰白色者佳,灰黑次之?!?/p>
[31]《明英宗實錄》,卷161,頁7。是日為公歷1448年2月1日。
[32]《明英宗實錄》,卷236,頁2。是日公歷1454年1月2日。
[33]《明英宗實錄》,卷264,頁5。
[34]《明孝宗實錄》,卷12,頁3。
[35]《明孝宗實錄》,卷36,頁2。
[36]徐溥等奉敕撰、李東陽等重修:《明會典》,《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617冊第924頁。把咱石,疑似把雜爾石。艾儒略《職方外紀》卷一《渤泥》:“有獸似羊似鹿,名把雜爾,其腹中生一石,能療百病,西客極貴重之,可至百換,國王藉以為利?!保ā堵毞酵饧o校釋》謝方校釋,中華書局1996年第62頁)聯系成化二十一年撒馬兒罕使臣怕六灣從海道歸、弘治二年撒馬兒罕阿黑麻王遣使從滿剌加至廣州貢獅子等物這兩件事,把咱石很可能出自東南亞,似牛黃之類。
[37]《明孝宗實錄》,卷12,頁3。
[38]《克拉維約東使記》,(土耳其)奧瑪李查譯,第57頁。
[39]《明史》第8601頁:撒馬兒罕“明年(弘治三年)又偕土魯番貢獅子及哈剌、虎剌諸獸,由甘肅入?!卑矗汗莼⒇轂橐粍游铮虚g不需頓號。《高昌館雜字·鳥獸門》有哈喇虎喇(Karakulak)一詞,即動物“彪”(胡振華、黃潤華整理《高昌館雜字》,民族出版社,1984年第39頁)。張星烺先生認為:“哈剌虎剌今代英文曰Caracal,中央亞細亞所產一種野貓也。”(《中西交通史料匯編》第五冊,1978年,第206頁)
[40]〔法〕阿里·瑪扎海里著,耿昇譯,《絲綢之路:中國--波斯文化交流史》,第13頁。
[41](明)田藝蘅:《留青日札》,二十九卷“獅子”,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影印本。
[42](明)陸容:《菽園雜記》,中華書局1983年,第69頁。嚴從簡《殊域周咨錄》卷之十五亦記此事(中華書局1993年,第485頁)。
[43]《明憲宗實錄》,卷239,頁3。亦思罕,似為亦思弗罕之誤。
[44]《明憲宗實錄》,卷247,頁4。把丹,《回回館雜字》作巴丹沙(Badakhshan),《明史·西域傳》第8615、8620頁均作把丹沙,即八答黑商。今阿富汗東北部及塔吉克斯坦東部。
[45]《明孝宗實錄》,卷32,頁4。
[46]《明孝宗實錄》,卷38,頁6。
[47]《明武宗實錄》,卷30,頁7。
[48](明)徐溥等奉敕撰李東陽等重修:《明會典》卷一百二,《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617冊,第927頁。
[49]參見拙文《中亞帖木兒王朝的來華使臣》,載《西域研究》2002年第2期。
[50]《明憲宗實錄》,卷175,頁2。
[51]《明憲宗實錄》,卷239,頁3。兜羅梵語tūla之音譯,意譯為“棉”、“木棉”。明曹昭《格古要論·兜羅綿》:“兜羅錦,出南番、西番、云南,莎羅樹子內錦織者,與剪絨相似,闊五六尺,多作被,亦可作衣服?!鼻羼胰A《木棉譜》:“南詔諸蠻不養蠶,惟收娑羅木子中白絮紉為絲,織為幅,名娑羅籠段。祝穆《方輿志》云:平緬出娑羅樹,大者高三五丈,結子有紉綿,織為白氈,名兜羅綿?!鞭D引自周訊、高春明編著《中國衣冠服飾大辭典》第524頁。申時行等重修《明會典》卷一百五東南夷朝貢方物中有“兜羅綿被”。
[52]《明憲宗實錄》,卷245,頁4。
[53]《明憲宗實錄》,卷249,頁6。
[54]《明憲宗實錄》,卷256,頁8。
[55]《明史·西域傳》稱怕六灣在此期間多買良家女為妻妾(《明史》,第8600頁)。
[56]據《明史·西域傳》,護送使臣是中官韋洛、鴻臚署丞海濱。(《明史》,第8600頁)
[57]此疏后來被選入武英殿明朝名臣奏議中,倪岳亦將此奏議全文編入其《青谿漫稿》中。此文可以說是帖木兒朝后期,明與帖木兒朝往來的一份重要文獻,可補《明會典》記載之不足。嚴從簡《殊域周咨錄》、張萱《西園聞見錄》引用了這份奏疏的大部分。鄭曉《皇明四夷考》、王宗載《四夷館考》、羅曰褧《咸賓錄》等書均提及此事。
[58]轉引自嚴從簡《殊域周咨錄》,余思黎點校,中華書局1993年,第488頁。李東陽(1447-1516),字
賓之,號西涯,茶陵人,天順八年進士授編修,弘治八年累進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多所匡正,受顧
命,輔翼武宗。后以吏部尚書兼華蓋殿大學士致仕。正德十一年初,年七十,謚文正。東陽為文典雅流
麗,工篆隸書,自明興以來,宰臣以文章領袖縉紳者楊士奇之后,東陽一人而已,有《燕對錄》、《懷麓
堂集》及詩話。
[59]〔法〕阿里·瑪扎海里著,耿昇譯,《絲綢之路:中國--波斯文化交流史》,第315頁。
[60]同上,第321頁。
[61]由于明廷嚴禁私茶出境,明給帖木兒朝的“賞賜”物品,幾乎沒有“茶葉”這一項。帖木兒朝與明朝貢賜貿易,例從哈密。明與哈密往來頻繁,私茶出境卻受到嚴禁。如正統五年(1440年)九月甲辰,行在禮部尚書胡濙等奏:“哈密等處使臣都指揮脫脫不花等來朝進貢,欲將賞絹貨換食茶、紗羅等物回還,茶系出境違禁之物,未可許,其紗羅等物,宜聽于街市兩平交易?!睆闹#ā睹饔⒆趯嶄洝肪?1,頁4)正德六年(1511年)四月,哈密使臣阿都火者入貢,私貨茶于民家,事覺,詔以其故違國禁法,宜減賞。但業已給之,以后勿遣入貢。(《明武宗實錄》卷74,頁2)明有茶馬司,在陜西、甘肅、四川、西番等地均有茶馬貿易,《明史》說:“用茶易馬,固番人心,且以強中國?!比还芤晕髫暿顾綋Q茶卻在禁令之中,此中原因尚需探究?!睹鲿洹酚小百Q易使臣進貢到京者每人許買食茶五十斤”的規定,可見使臣是可以購得茶葉的,但茶葉不在“賞賜”品之列。
[62]《明太宗實錄》,卷212,頁2。
[63]《克拉維約東使記》,(土耳其)奧瑪李查譯,楊兆鈞漢譯,第118頁。
[64]同上,第157頁。
[65](明)陳誠:《西域行程記西域番國志》,周連寬校注,中華書局1991年,第72頁。
[66]布哇:《帖木兒帝國》,馮承鈞譯,商務印書館1935年初版,第121頁。
[67](印度)巴布爾:《巴布爾回憶錄》,王治來譯,第76頁。
[68]同上,第77頁。
[69](日)三上次男:《陶瓷之路》,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113頁。
[70]同上,第108頁。
[71]阿里·阿克巴爾著,張至善編,《中國紀行》,第98頁。
[72](明)沈德符:《萬歷野獲編》,卷三十,《夷人市瓷器》,中華書局1959年,第780頁。
[73]阿里·阿克巴爾著,張至善編,《中國紀行》,第204頁。
[74](日)三上次男:《陶瓷之路》,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1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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