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史研究論文
時間:2022-07-03 07: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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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代史研究中提出范式問題,是因為從建國以來在史學研究中有太多的框框。例如,把幾千年的文明史全部歸結為階級斗爭史;用進步與反動、唯物與唯心的兩分法界定歷史人物;只言歷史規律、必然性,諱言突發事件、偶然性對歷史的作用;只重視精英思想的研究,忽視生活方式、風俗習慣的影響等等。其中尤以階級斗爭的絕對化為最,它幾乎貫穿歷史研究的一切領域,從課題的選擇,經費的投入,資料的收集,以及研究方法的運用,無不以宣揚、演示階級斗爭為至上的綱領,從而把許多重要領域,如生態環境、資源配置、民族心理等等,摒棄在視野以外,留下許多薄弱環節無人問津。
這種現象早就引起人們的不滿。還在上個世紀60年代,周揚就曾呼吁說,階級斗爭是紅線,不是紅布。但在當時,階級斗爭豈止是紅布,上下五千年全是紅彤彤,農民戰爭和儒法斗爭就是一切。課題愈來愈窄,老調重彈,千篇一律,令人望而生厭。改革開放刷新了現實,也刷新了史學界的風貌。觀念的改變,文物資料的重新發掘,文化史和社會史的復興,西方史學的傳播,使得研究視野不斷擴大,史學領域煥然一新。重寫古代史、重寫思想史、重寫文學史的呼聲不絕于耳,有些領域的成績已很可觀。相比而言,近代史研究領域的變化顯得有些遲緩。直到七八年前,要想在一本書中闡明以現代化為主線的話,還很有可能遭到非議。到20世紀90年代末,胡繩先生認同以現代化作為考察近代史的主線之一,研究者奔走相告,這問題才算是開了禁。然而,某些問題仍然陳陳相因,不敢超越雷池。比如,去年我們研究室編輯了一本題為《近代中國社會生活與觀念變遷》的論文集,其中有一篇因為批評了義和團的落后愚昧,終審時不得不刪除。
這種既定的框架對近代史研究十分有害。要知道百年中國,是中華民族歷史上最重要而又最復雜的歷史時期。輝煌的古代,屈辱的近代,迫使中國人民從沉睡中奮起,為救亡圖存,求富自強,前赴后繼,成就了數千年未有之歷史巨變。從鴉片戰爭以來,一切為振興中華而興起的反帝反封建的義舉,以及政治、經濟、文化運動,都為探索中國現代化道路留下寶貴的經驗。100多年的歷程,充滿了反復和陣痛,失望和希望,機遇和挫折,最終探索出了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道路,迎來了國民經濟建設的新高潮。階級斗爭是這百年行程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是全部。
作為發展中國家的現代化,是在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雙重壓迫下起步的,反帝、反封建是近代中國走向現代化的動力和核心內容。然而,現代化又是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轉型的最深刻的歷史巨變。殖民和反殖民的對立和沖突,新舊生產方式的并存和代謝,社會機制的解體和重構,兩大文明的撞擊和融匯等等,多種線索相悖相引,縱橫交錯。由于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和特定的歷史條件,在各地區存在著不同模式和不同程度的區域現代化。毫無疑問,現代化是涵蓋各種矛盾和各類地區的主要線索。這不僅是革命先烈振興中華的理想,也是當代中國人奮力追求的目標。推進現代化建設、實現中華民族騰飛這一宏偉目標,已超越不同社會制度的屏障和經濟水平的差異,在同文同種和同一民族命運的炎黃子孫中得到最大范圍的認同。
從現代化的角度考察近代史,遠比以階級斗爭為綱來解釋歷史要復雜得多。眾所周知,中國人的覺醒是從自強意識啟蒙的,這是在經受列強炮火震撼后的反思。第一次鴉片戰爭,已經使中國割地求和,蒙受恥辱。第二次鴉片戰爭,英法聯軍從廣州北上,封鎖了渤海灣才用了25000人,打到北京才6000人。清王朝為什么就那樣不堪一擊?兵臨城下,皇帝臨陣逃跑,連家都被人燒了,天朝的面子丟盡了,可清政府寧可喪權辱國,還要在怎樣面見外國公使的禮節上爭論不休,以保持天朝的“體面”。如此昏庸無能的政府,又怎能不一敗涂地?天朝上國的體統被打亂了,至高無上的權威喪失了,懷疑也就發生了。其中很值得重視的,是統治階層中出現的懷疑和分化,以及由此出現的要求自強的社會力量。農民起義可以打翻一個封建王朝,然而,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又一個封建王朝。太平天國被譽為舊式農民戰爭發展的最高階段,但它的迅速腐敗和內訌再一次表明,它未必能夠建立一種更高明的統治體制,開辟一條新的發展道路。階級斗爭可以改變統治的現狀,但卻不一定能夠改變尊卑貴賤的封建統治序列,其結果依然是王朝的更迭而不是民族的振興。由此可見,階級斗爭和現代化并非天然一致,有時也可能成為悖論。義和團在反帝斗爭中英勇無畏,令人贊嘆,然而他們挖電線桿、扒鐵路,甚至要燒京師大學堂,這些抵制現代文明的行為,使他們不自覺地成為抵制社會進步的勢力。在19世紀的中國,真正有助于國家發展和社會進步的,是當時出現的向西方學習的自強意識,而不是盲目排外的情緒宣泄。道德評價與歷史評價兩律背反是歷史發展中的悖論,史學研究不是道德評判,在中國走向現代化的途程中,符合這一歷史潮流的就應該得到肯定。
自強的首要步驟,是從國外引進先進的技術,培養新型人才,開始了現代化的思考,這是統治階層中前所未有的分化。分化就會產生新的階層力量。有意思的是,在主張學習外國技術、要求自強的倡導者中,就有第二次鴉片戰爭不平等條約的簽訂者,如奕訢、文祥等,用傳統的階級斗爭眼光看,他們無疑是賣國者,然而正是由于他們親歷了民族的奇恥大辱,才喚起自強意識的覺醒。從妄自尊大,講究華夷之辨,到要求自強,提倡向外國學習,這在當時的中國是了不起的變化,僅從階級斗爭一個視角去觀察,是很難闡明這一歷史進程的。如果說,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中,林則徐是睜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那么,到第二次鴉片戰爭后,就出現了一批人,這一批人的出現,說明統治階層中要求變革現狀的社會力量已經成長、壯大。雖然在初期引進的技術中,主要是洋槍洋炮,但也說明,這首先是來自戰爭失敗的教訓而激發的富國強兵的要求,從軍事工業的啟動,促進了中國第一代民族工業的誕生,反映了中國是從深重的民族危機中被驚醒的,雖然這是被動的、艱難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終于趕上世界發展的潮流,走上追求工業化的道路。這是19世紀中葉以來,最先進的中國人推動社會變革的曲折道路。然而,這一簡單的認識卻遲遲得不到史學界的廣泛理解。記得在20世紀80年代,著名經濟史家嚴中平曾憤憤不平地指出:“說洋務派辦軍隊是鎮壓農民起義,農民從沒有海軍,那北洋水師難道是打農民的?”為什么一個淺顯的道理卻不能得到認可?就是因為階級斗爭壓過一切,以致對一些起碼的事實也視而不見。
所以,確立以現代化為主線的視角,這是對既有研究范式的一大突破,對史學工作者來說,無疑是又一次思想解放,有力地推動了近代史研究推陳出新,與時俱進。誠然,史學研究的是過去的社會世態和人情,內容上有其繼承性,不能簡單地用“推陳”方法加以處理,但在某些方面確實需要重新思考和改寫,已是不爭的事實。
史學研究的變革,重要的是觀念和方法的納新。秦王朝只存在了14年,但對秦王朝歷史的研究歷兩千年而不衰。這是因為不同時代的人們,會從不同的時代精神出發,用各種不同的方法和視角,對那段歷史作出自己的新解釋。史實有終而意義無窮,這才是史學吸引后人的真正魅力。時下諸多方法的引進,如計量統計、模式分析、結構功能、田野調查、口述歷史,以及社會學、心理學、經濟學、文化學等多學科方法的運用,都有助于推動史學研究的深入發展。例如,把社會心理確認為社會存在的一種反映方式,可以啟迪史學研究工作者通過社會風尚的演變,考察人們在日常生活和相互交往中形成的普遍意識,以便更準確地描述歷史的場景和國民性。而用社會學、心理學的概念、范疇分析歷史事件和人物,也可能另辟蹊徑,豐富和補充階級觀念不能深入的領域。再如,馬克思主義并不否認偶然性在歷史上的作用,歷史上的突發事件、偶然性又屢見不鮮,但是沿用規律性和必然性的范式來論證偶然性,實際上又取消了偶然性,從而又把復雜的現象簡單化,所以理論的更新也是范式的更新,范式的更新又給理論的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武器。在史學研究方法已經從單一化而走向多元化的今天,研究者們更應該不拘一格求真知,創生自己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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