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基人的民間信仰與文化傳承
時間:2022-09-01 03: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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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埃文基人是俄羅斯的少數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俄羅斯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薩滿教不僅是埃文基人對超自然力量的一種信仰,也是他們理性看待人與自然、動物、世界和社會關系的一種特殊形式。俄羅斯埃文基人和中國的鄂溫克、鄂倫春族是文化同源民族,但兩國的現代薩滿教發展進程和特點卻有很大差別。埃文基人(鄂溫克、鄂倫春族)作為中俄跨界民族,是東北亞各國不可忽略的文化紐帶。在全球化背景下,他們的價值和意義日益凸顯。
關鍵詞:俄羅斯;埃文基;民間信仰中俄比較;結論啟示
一、俄羅斯埃文基人的人口與分布
1931年,蘇聯進行民族識別期間,生活在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鄂溫克族(包括鄂倫春族)被官方認定為埃文基人(эвенки)。2010年,俄羅斯的埃文基總人口為37843人,主要分布在俄羅斯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1926年至2010年,埃文基人口增長緩慢,變動情況如表1,具體分布情況如表2。埃文基人的經濟活動具有地域特點,北部地區以漁獵、馴鹿、毛皮和養殖業為主,并有石墨、煤炭等采礦業,南部以加工業和制造業為主。埃文基自治區成立于1930年12月10日,隸屬于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土地面積為76.76平方公里。自治區中心為圖拉鎮,距莫斯科5738公里。目前,僅有五分之一的埃文基人能講本民族語言。薩哈(雅庫特)共和國是埃文基人的主要聚居區之一,也是埃文基傳統文化保留較為完好的地區。
(一)薩滿。說到埃文基人的日常生活和世界觀,就不得不提及他們的宗教———薩滿教。千百年來,埃文基人在與大自然的相處過程中,形成了他們系統的行為規范,并制定了各種戒律和禁忌。他們認為,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每一個人,都應該遵守這些自然法則。人與神之間的媒介是薩滿教的核心,只有被稱為“薩滿”的人,才可以擔當人與神之間溝通的使者。薩滿教不僅是埃文基人對超自然力量的一種信仰,也是他們理性看待人與自然、動物、世界和社會的一種特殊形式。那么,什么樣的人才能配得上薩滿的稱謂呢?埃文基人認為,只有多才多藝、智慧超群,且具有遠見卓識的人,才可以成為薩滿。薩滿不僅是他們精神文化的傳人,也是古老風俗的行家,還是出色的歌手和民間故事的講述者,是具有旺盛精力和特異功能的人,熟知祭祀儀式的隱藏秘密,掌握傳統民族醫學的奧秘和經驗。薩滿是人與天上力量———諸神之間的使者。在古代埃文基人的觀念中,世界上不存在等級制度,人類不是大自然的主宰,永遠也不可能征服自然。大自然對埃文基人來說,不是無生命的“僵尸”,而是鮮活的“生命體”。當埃文基人接近大自然的時候,他們能夠感受到大自然給予的微妙回應。埃文基薩滿的主要任務是關懷族人的心靈和他們的平安,這也是薩滿教儀式和跳神作法的主要內容。薩滿教儀式分為三種類型:第一種儀式是關于對族人的心靈關懷,傾聽族人的疾苦和訴求。這個儀式反映的是,對從人體“分離”或者“脫離”的心靈,進行尋找和安置,“捕獲”孩子的魂魄,以及將逝者的靈魂送往另一個世界。第二種儀式反映的是,對氏族物質欲望的期盼,賦予獵人護身符“神”的力量,以及各種算卦和占卜儀式。第三種儀式則與薩滿的成長、薩滿教精神和薩滿教法器的制作過程有關[1](P26)。民間醫生是薩滿在埃文基社會扮演的主要角色和最有價值的角色之一。埃文基薩滿會用各種植物、礦物質、昆蟲和小動物制作特殊的“民族藥物”,長達幾個世紀的醫學經驗,幫助他們研制出數百種草藥,而且這些草藥的成分從來都不重復。這些不尋常的醫療方法只有他們知道,從而使得他們與普通的巫師絕然不同。例如,在雅庫特英格拉小村,有兩位著名的薩滿。馬特廖娜•彼得羅夫娜•庫里巴爾金諾娃,是紐兒瑪干家族一位具有傳奇色彩的女薩滿。她出生在俄羅斯西伯利亞奧廖克明斯克兀魯思村一個孩子眾多的貧苦家庭。她在家中14個兄妹里排行老大,從小就幫助父母操持家務,教育自己的弟弟妹妹們,沒有時間上學。后來她們全家搬到了英格拉小村。馬特廖娜•彼得羅夫娜知曉很多故事和神話傳說,在漫長的夏夜里,孩子們聚集在她的周圍,聽她講述關于人類、動物和小鳥兒的精彩故事。她在50周歲的時候,正式成為薩滿。當她跳神作法、吟唱、治療病人、占卜未來的時候,她會穿戴自己的薩滿服,擊打薩滿鼓。馬特廖娜•彼得羅夫娜深信,薩滿的使命即治病救人,幫助人們減輕痛苦,并獲得快樂。馬特廖娜•彼得羅夫娜是藥用植物方面的行家,她通常使用草藥醫治那些找她看病的人。她能夠預知天氣,預測狩獵人是否能打到獵物,救人于危難之中。當她跳神作法的時候,她會用有節奏的擊鼓聲,為自己的歌聲伴奏,同時輕輕地跳躍和舞動,創造出一種與外部世界相連接的特別氛圍。馬特廖娜•彼得羅夫娜度過了漫長、艱難但同時也充滿幸福的人生。她養育了9個孩子、7個孫子、25個重孫和14個玄孫,在其生命的第112年去世[1](P26)。這位偉大的女薩滿不僅聞名于整個雅庫特共和國,而且也為域外人士所熟知。在英格拉小村,還有一位薩滿———色明•斯杰潘納維奇•瓦西里耶夫。1936年1月10日,色明•斯杰潘納維奇出生在紐克扎鎮一個埃文基世襲薩滿家族中,屬于伊尼阿拉斯(伊內特)家族。這個家族的名稱直譯過來就是“夜間飛行的小貓頭鷹”。色明•斯杰潘納維奇是一位老兵,退役后從事養鹿、狩獵和趕雪橇。1973年,在巴塔卡氏族元老會上,通過了關于選舉色明•斯杰潘納維奇為薩滿的決定。1975年春天,他在阿累拉克河邊舉行儀式,正式成為薩滿,開始主持各種宗教活動,開展薩滿醫療救治。許多患有腎病、軟骨病、癲癇、心血管疾病和內分泌疾病的人,前來向他尋求幫助[1](P25)。盡管在現代人眼里,尤其是在其他民族的眼里,薩滿活動充滿了很多神秘的色彩,但薩滿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長期積累的民族智慧、民族傳統,以及民族醫學奧秘和精神文化價值的基礎上開展的。(二)動物崇拜:埃文基人生活中的熊埃文基人歷來十分崇拜大森林的主人,包括一切動植物。每一代人都崇拜,過去崇拜,現在也崇拜。由于他們長期在森林里生活,所以,很多野生動物便成為他們圖騰崇拜的對象。埃文基人把熊尊為最早的人類,對熊的圖騰崇拜尤為明顯。中國的鄂倫春人同樣如此,他們對熊的崇拜和訴說,仿佛無法用世間的語言來表達心中的敬畏、依賴、慈悲和相互的接納。在鄂倫春人的心目中,他們與熊第一次目光交流的瞬間,人與熊的靈魂就已融為一體,無法分離。作為叢林霸主的森林熊,天賜神力,鄂倫春人尊稱它為“阿瑪哈”(鄂倫春語“大爺”之意)。在過去原始的狩獵過程中,鄂倫春獵人用古老的狩獵工具很難捕獵到它,不僅如此,熊可以像人一樣直立行走,雄性擁有人類一樣的生殖器。被剝皮后的雄性肢體,仿佛是一個沉睡的拳王,冥冥之中,那無畏一切的人型獸,以它不可動搖的威力牽引著森林人的心靈,仿佛另一個我,以另一個目光審視著這個世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傊?,俄羅斯的埃文基人和中國的鄂溫克、鄂倫春人,作為同源民族,他們對大自然的認知和理念是十分相似的。在很久以前,埃文基人是不準獵熊的。隨著狩獵工具的不斷進步,以及人們宗教觀念的變化,禁止獵熊的禁忌也逐漸淡漠。但是,埃文基人對熊依然充滿敬畏,圖騰崇拜的文化遺存延續至今。埃文基人獵熊的方法與獵取其他偶蹄類動物沒什么兩樣。一般來說,熊很少被逮住,除非是受傷或者不冬眠的熊。當熊追逐鹿群的時候,只要在被咬死的鹿旁邊設伏,或者安放帶有誘餌的捕獸器,就可以將熊捕獲。出于本能,埃文基人不會放過任何獵取熊的機會。當熊被射殺后,所有的旁觀者和參與狩獵的人都向它奔去,殺死熊的埃文基人對熊說:“殺你的人不是我,是某某人或者別的什么人”。所有在場的人都跟著殺死熊的獵人反復說著類似的話。然后,人們把熊的身體翻過來,背朝下,在地上鋪上一些樹條或者青苔,就開始剝皮。殺死熊的獵人第一個走過來,用刀在熊的肚子上劃一道口子,然后,在場的人按照長幼順序依次重復這個動作。任何一個參與狩獵的人都可以參與剝熊皮的過程,但必須從一個方向進行,因為在獵熊的時候不可以一開始就從兩邊圍捕。在大家剝熊皮的時候,一些參與狩獵的獵人會用落葉松的樹皮制作一些平面烏鴉塑像,在“烏鴉”嘴上蘸上熊的血液,再在上面放上一小塊肉。然后他們把“烏鴉”掛在附近的樹樁上,或者掛在守候野獸的臺子上。埃文基人想以此證明:殺死熊的兇手不是人類,而是這些“烏鴉”,鐵證如山!除了熊掌,熊皮被完整地剝下來。然后,劃開熊的胸腔,每一個參與狩獵的人都切下一小塊熊心,生吞下肚。按照熊的骨節對熊肉進行分割,盡量不要把肉弄碎。分割過程中,每次遇到骨節的時候,獵人都要對熊說:“老爺爺,小心,這兒有根木頭!”。如果是母熊,他們則稱熊為“奶奶”或“伯母”。待熊肉冷卻后就分給大家,髕骨以下的肉,以及四只熊掌、內臟、腹內油脂、臀部油脂、熊頭和熊皮歸殺死熊的獵人,剩下的部分獵人們平均分配[1](P35)。埃文基人認為,熊不僅是人類的朋友,更是森林之王,所以對熊很崇敬。但這種觀念在年輕人當中,開始逐漸淡化。(三)“萬物有靈”觀念埃文基人相信萬物有靈,特別崇拜祖先神“瑪魯”,同時崇拜其他各種神靈,比如“舍利神”,他們深信,惹怒“舍利神”會使人生病。埃文基人的信仰體現在方方面面,如占卜、夢兆、神話傳說等。夢境、幻覺、預測等現象在埃文基人的生活中司空見慣。他們把做的夢分為吉兇兩種,好夢三天之內不能告訴他人,兇夢必須盡快說出來,并用一些法器和咒語破解,以免災難發生。夢到捕魚和見到大魚,預示能打到獵物,夢見太陽升起,預示有好事發生。夢到渡河,預示全家平安。夢見掉牙或剪頭發,預示家人生病或馴鹿將要死亡[2]。此外,埃文基人對“火”充滿無限敬畏,祭火儀式,涵蓋了埃文基人生活的所有領域。例如,埃文基人的“巴噶騰”節(歡慶節),是指生活在阿穆爾河(中國稱:黑龍江)流域和雅庫特地區的埃文基人的傳統節日,每年夏季舉行。這個節日的主要目的是,使生活在不同地區的埃文基人有機會經常交流,建立廣泛聯系,在節日期間,教授孩子學習傳統文化,以活躍和復興埃文基語言。通過傳統技藝比賽,增強埃文基人的文化自信,不讓埃文基的文明之火熄滅。在教育孩子熟悉自己家園的過程中,讓他們愛上自己的文化。節日慶典開始以后,首先進行祭火儀式,伴隨著贊美歌聲,參加慶典的人穿越“天門”,驅邪凈化,祈禱幸福平安。埃文基人在所有的場合都要祭火,因為人類生活始終與火為伴。埃文基人認為,火神魔力巨大,可以祈求給予自己一切,可以祈求得到野獸,火神能夠讓你過上溫飽的生活,可以保佑你的父母健康,保佑你和家人遠離不幸和疾病。節日當天,要舉行各種娛樂活動,如服飾展演,埃文基禮儀比賽,歌舞比賽,傳統體育競技比賽,民族工藝品展示,學術研討,等等。舞蹈如:《埃文基人的土地》《凍土蘇醒》《森林的色彩》《小鹿的生日》,歌曲如:《雅庫特姑娘》《鹿———你是我的朋友》《北方的夜》《春天來到馴鹿的故鄉》等。這些傳統歌舞,自上演以來,經久不衰,影響深遠。埃文基人在歌聲中唱道:“我們是埃文基人,我們有皮襖,為了好好地活著,為了不挨餓,請熱愛大自然,請親吻我們腳下的土地!大地孕育了一切,人類只是她的一粒塵埃。天神,請賜予我們食物,請賜予我們幸福!火神,請賜予我們光明,請賜予我們溫暖!”[3]
三、埃文基人與中國鄂溫克族當代薩滿教的異同
(一)鄂溫克族薩滿文化現狀。一般來說,鄂溫克族薩滿還是按照傳統薩滿教的規矩來辦事。少數鄂溫克人在感到心里不適或出現其他一些個人問題時,還會求助于薩滿。但在鄂溫克地區,薩滿只是個體存在,沒有形成一個職業或群體團隊,他們與自己的族人生活在一起,為他們的利益服務,或做一些公益活動。但他們沒有把這個義務變成生存的來源。薩滿沒有什么社會職能,也不會主動宣傳自己的理念,不愿意拋頭露面,也不想成為民族文化的標簽。薩滿一般不公開身份,也會參加一些祭祀活動,但大部分時間只是在親屬內部進行宗教活動。當薩滿,已經不再是民族核心的因素,也不過多參與政治生活和意識形態活動。薩滿僅僅是一種文化遺存,社會地位并不高,社會影響力也很有限。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職權范圍、組織資源和得到更多東西的目的,還因為社會并不需要他們的服務,也不想承認薩滿是社會結構的一個組成部分,忽略并且隔絕薩滿[4]。中國鄂溫克族的薩滿教是秘密存在并且沒有得到宣傳,究其原因還是和國家的體制、文化的變遷有關。中國的社會制度有足夠的能力獨立解決大部分的社會問題,不需要薩滿來解決。另外,薩滿的狀況取決于人們對待這些社會問題的態度。當人們遇到無法治愈的疾病時,人們很希望得到薩滿的安慰和幫助。但在中國,人們卻羞于承認這些問題。如果人們帶著各種關于自己未來的問題來咨詢薩滿,這些都會被看成是軟弱和不自信的體現。在中國,人們大都不愿意讓他人知道自己向薩滿尋求過幫助[5](P55)。在鄂溫克聚居區,平時能看到的薩滿儀式也就是治病儀式,偶爾也有一些祈禱祭祀儀式,但形式與以往有所不同。以前治病主要是跳神,現在主要是默默祈禱。盡管如此,對薩滿的信仰及崇拜依然留存于鄂溫克人的思想觀念中。(二)當代俄中薩滿教比較。俄羅斯的埃文基人與中國的鄂溫克、鄂倫春族過去擁有共同的歷史和文化,傳統薩滿教在他們的經濟、政治、社會生活中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17世紀中期以后,埃文基(鄂溫克、鄂倫春族)政治歸屬發生了重大變化,成為隸屬于中俄兩國的跨界民族。此后,俄羅斯的埃文基人與中國的鄂溫克、鄂倫春族踏上了不同的民族發展之路,其所信奉的薩滿教也開始呈現出差異。在俄羅斯,當代薩滿教是消費社會的產物。人們拜訪薩滿不會引起任何的不良反應,大家都認為這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而在中國,鄂溫克薩滿一般都生活在農村或牧區,社會地位不高,“有組織的薩滿教”這個理念無法在現有的社會環境中形成,更多的是傳統薩滿教的殘存。鄂溫克薩滿沒有形成一種規范的職業,他們不是為了氏族或者社會的利益而工作。他只專注于自己的事情,在私人范圍內解決人們的個人問題,作為一個醫生和心理專家來為人們消除積累的問題。他們沒有自己的組織和機構,人們拜訪薩滿被認為是一種“迷信”活動。人們盡可能地減少薩滿對他們生活的參與,不公開求助于薩滿。因此,中國鄂溫克薩滿的活動十分分散,經常是內部的,他們的活動是私人的[5](P56)。20世紀20年代至30年代,俄羅斯埃文基“神靈”主要棲息在諸如巖層、急流和“遠處”的森林等外部空間。在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它們主要居于“內部”位置,如帳篷、食物、親屬和墓地的內部范圍[6]。而在中國,“山神”始終以外部自然空間為主。俄羅斯埃文基薩滿和中國鄂溫克薩滿在現代社會需要完成的任務也不相同。相同的是,兩個不同國家的人還是會請求薩滿治療一些無法治愈的疾病。不同的是,俄羅斯的薩滿可以運用自己的權威解決社會問題。他們可以促進民族文化傳播的連續,組織傳統集會并且從事教育和知識普及工作。因此,俄羅斯社會歡迎薩滿,并且尊敬他們,承認他們的社會地位。而在中國情況則不一樣,薩滿的任務僅僅局限于解決一些私人問題。薩滿教在中國僅被看作是文化遺存現象,學術界對薩滿教的研究也僅限于“遺失”的傳統文化之列。此外,薩滿教在俄羅斯埃文基人和中國鄂溫克人生活中的作用也不同。在俄羅斯,薩滿和埃文基人一起度過生活的周期。從出生開始,埃文基人就請求薩滿保護自己的孩子,長大以后及結婚都要向其求助。人死以后,埃文基薩滿還會送死去的人走向另一個世界。埃文基薩滿始終保持與祖先的聯系。而在中國,薩滿在社會成員中,并沒有起到真正重要的作用[5](P56)。
四、結論與啟示
從俄羅斯埃文基人和中國鄂溫克族當代薩滿教的狀態來看,盡管俄羅斯埃文基人和中國鄂溫克、鄂倫春族擁有共同的歷史和文化,但是二者的現代薩滿教發展進程和特點卻有很大差別。而真正的差別不在于發展的速度和新薩滿的數量,而是兩種薩滿教在特征、完成的使命、在人類生活和社會中的作用各自存在著差異,并且在社會結構中的地位也互不相同。在俄羅斯,薩滿教作為社會制度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其在埃文基人的社會生活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調節著社會內部的關系。在俄羅斯,無論是從其社會制度的角度來講,還是在其生活中占據的地位來看,薩滿都受到尊重和認可,也能很好地融入社會,并且為社會的利益而工作。而中國薩滿教目前處于社會結構之外,社會不需要薩滿教并且被邊緣化。鄂溫克、鄂倫春薩滿沒有社會功能。他們的活動主要局限在私人空間,處于社會結構的邊緣。薩滿教在此基礎上,保持了所有邊緣性特征的標志,并且處于無組織狀態[5](P56)。埃文基人的薩滿文化傳承和展示形式多樣,比如家族傳承,傳承人傳承,社會傳承、博物館展示等。特別值得學習的是,埃文基人的博物館建設非常完善,無論是展品還是活態傳承,都達到了較高的水準,為中國樹立了一面鏡子。以勘察加埃文基社區為例。俄羅斯勘察加邊區的埃文基人聚居地為貝斯特拉亞區,位于勘察加半島的中部。區政府所在地為埃索鎮,坐落于一個小盆地,四周山高林密,是典型的偏遠山區小鎮。全區總人口為1928人,其中埃文基人口最多,有981人。埃文基人能歌善舞,把自己優秀的傳統文化藝術保護得很好。區內有三個藝術團,經常外出演出。兩個村的藝術團很有名,已經成立42年了。阿納夫嘎依村的少年藝術團非常有名,經常外出參加觀摩、比賽和演出,薩滿鼓舞蹈蜚聲國內外。埃文基語言及宗教信仰方面的成就令人羨慕,從小學開始,開設埃文基語課,教材是自編的。為此,中國鄂倫春族知名學者韓有峰先生指出:“俄羅斯勘察加邊疆區對埃文基傳統文化保護得如此之好,由此不免聯想到中國對鄂倫春族文化的保護問題。如中國黑龍江省黑河市,是鄂倫春族相對集中的地方,人口有1300余人,有三個民族鄉,以人口及自然村數量來說,我們優于勘察加。同時,我們也有豐富的文化遺產,有許多能歌善舞、能寫善講的民間藝人,應該說中國的鄂倫春人與他們相比毫不遜色,但是實事求是的講,我們還有差距。盡管近年來做了大量的工作,如新生鄉和新鄂鄉,建了兩個民族博物館,三個鄉也建了文化活動廣場,過年過節也能演出一些節目,但是無法與俄羅斯埃索鎮的博物館和藝術團相比。我們的博物館沒有懂行的專職人員,館內空空蕩蕩,可以說沒有幾個像樣的、有價值的文物,特別是薩滿服飾和薩滿法器非常缺乏。”[7]一直以來,世界對東北亞關注的焦點主要是“政治、經濟和軍事”,其實最應該關注的是那里的文化和那里的民族。東北亞地區生活著眾多的人口較少民族,他們的存在不僅為我們提供了一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典范,也為東北亞地區文化共同體的構建提供了新的機遇。埃文基人(鄂溫克、鄂倫春族)作為跨界民族,是東北亞各國不可忽略的文化紐帶。在全球化背景下,他們的價值和意義不言而喻。如是,建議中國高校和研究機構,在俄羅斯遠東建立埃文基文化研究基地,對東北亞滿通古斯諸族進行全面了解,學習他們成功的經驗,互通有無,互利共贏,關注東北亞地區的歷史、文化、生態與環境,以中俄兩國人口較少民族為課題,闡述東北亞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的重要性,為中國“一帶一路”的實施提供理論支撐和實證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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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劉曉春 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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