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詩歌教學研討論文

時間:2022-10-01 1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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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詩歌教學研討論文

動物依賴本能自動地生存,餓了就覓食,困了就睡覺,它們沒有思想,沒有感情,沒有想象力和創造力,沒有生的煩惱和死的恐懼,沒有關于過去的回憶和對未來的憧憬,沒有憂慮、苦悶、悔恨、孤寂、失望……而這一切,恰恰是人的宿命!人是唯一會思考生命的本質和意義的動物,這種思考充滿了痛苦和不幸。個體生命是那樣的短暫而艱難,又是那么的虛幻和荒誕。我是誰?為什么要在一個偶然的時間里把我扔進這個世界,又在一個不可期的將來把我拋出這個世界?活著是需要理由的,如果找不到理由,那么,它就會成為死亡的理由。任何事物本身都是沒有意義的,只有人才會賦予它意義;人的存在也是這樣。詩人的存在就是為這個世界提供價值,詩歌所捍衛的正是人的生存中不可缺少的東西。人類為什么需要詩歌?說到底,就是為生命尋找一個理由。

李白的理由是“此行不為鱸魚[魚會],自愛名山入剡中”,杜甫的理由是“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王維的理由是“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劉禹錫的理由是“天地肅清堪四望,為君扶病上高臺”,柳宗元的理由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巴爾蒙特的理由是“為了看看陽光,我來到世上”……所以荷爾德林說:“人類詩意地棲居在這個星球上?!蹦敲矗瑥谋举|上講,每一個人都是詩人,詩情、詩意、詩心、詩性潛藏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朱光潛說:“詩人的本領就在于見出常人所不能見,讀詩的用處就在隨著詩人所指點的方向,見出我們所不能見,這就是說,覺到我們素認為平凡的實在新鮮有趣。”我們本來是能覺出趣味來的,只是因為我們的詩心被蒙上了一層又一層陰翳;但在詩人的指點下,我們還是覺出了,可見我們的詩心未泯。

詩存在的理由就是人活著的理由。

中華民族曾經是一個泱泱詩歌大國。從《詩經》到《楚辭》,從陶淵明到“建安七子”,從唐詩到宋詞到元曲,高潮迭起,名家輩出,精彩紛呈,璀璨奪目。詩人們張目人間,寄情世外,漱滌萬物,牢籠百態,人情物理,體察入微,或醉或醒,或執著或灑脫,或沉郁或飄逸,或振拔或淡遠,風情萬種,千古流芳。這是前人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批判地吸收和創造性地繼承這個精神養料,對于滋養性情、陶冶靈魂、重鑄民族精神具有其他任何東西無法替代的作用。然而,長期以來,中學語文教材和語文教學一直把她們置于青少年的視野之外。比如說,在剛剛試用的這套試驗修訂本之前的高中課本中,古典詩詞寥寥無幾;比如說,前幾年,高考試卷中的名句填空突然被砍掉,據說是為了減輕學生負擔;再比如說,相當多的教師對古典詩詞的講解以及幾乎全部訓練和測試包括高考試卷中的所謂詩歌鑒賞題差不多是在糟蹋詩歌和教唆學生厭惡詩歌。

如果說老年人的生活像散文,中年人的生活是小說,那么,青少年更應該與詩歌結下不解之緣。是誰斬斷了這個因緣?這無異于割斷了民族文化的血脈!

當然,詩歌的衰落有深刻的歷史和時代原因,但是,詩心沒有理由也不應該隨著那個詩歌繁榮的時代的消亡而一同被埋葬。

隨著商品社會帶來的價值沖擊,人們面對一個物質化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實際了,現實功利訴求壓倒了一切。然而,物質的富足并不必然帶來精神境界的提高,相反,它常常會窒息人們的心靈。

我聽說,在西方,人們大多喜歡讀詩,一本好的詩集根本無須為銷路發愁,而到了莎士比亞、塞萬提斯、雨果、歌德等文化名人的生日或其他紀念日,全國各地會采用各種形式來紀念他們。但在我們這里,詩歌或流于民間各種惡俗的順口溜,或成為少數圈內人自娛自樂的工具,至于李白杜甫蘇東坡李清照則成了當地人發展旅游業的招牌或為經濟唱戲而搭臺的工具,有多少中國人知道并且愿意說起辛棄疾、關漢卿、曹雪芹呢?

詩歌確實是不實用的東西??鬃诱f的“不學詩,無以言”的時代早已過去,而現在詩歌只會讓人在“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中變得不切實際起來,在“惜春常怕花開早,匆匆春又歸去”中變得迂闊起來,在“云破月來花弄影”中消磨了斗志……

于是,如果誰還沉浸在“吟賞煙霞”中,會被認為不正常;而說誰像個詩人,恐怕更多的是一種譏誚;多愁善感更是一種不合時宜的被取笑的奢侈?,F代人早就沒有了“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亦如是”的情懷,沒有了“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的淡遠,沒有了“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的雅趣,沒有了“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的從容,更沒有“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的興致,沒有“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的胸襟,沒有“靜看蜂教誨,閑想鶴儀形”的俊逸,沒有“新松恨不高千尺,惡竹應須斬萬竿”豪情,當然也沒有“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的哀惋和“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的灑脫……

所以詩性的衰頹實質上是人性的萎縮,現代人可以上天入地,生存空間急劇膨脹,但與此同時,心靈空間日趨褊狹。當然,詩人救不了世界,也救不了人心。但是,你可以嘲笑世人的貪婪,卻沒有理由嘲笑詩人的迂闊;你可以批評世人的意志消沉,卻沒有資格指責蘇軾“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的浩嘆。同樣,語文教育當然也不可能挽救世道人心,更不是要把學生都培養成詩人,但是,我們可以讓他們愛詩、讀詩,讓他們在詩歌的海洋中吟詠性情,在文學的殿堂里徜徉精神,在民族文化的深厚土壤上放飛心靈……

一個人在中學時代讀了哪些書、又是怎么讀的,注定要影響他的一生,他的心靈空間和人文視野,他的價值取向和精神旨歸,他的文化胸襟和審美情趣等等,都是在此基礎上發展發展起來的。因此,在我看來,中學語文教育的任務就是要把學生培養成讀書人、文化人,讓我們的語文教學帶上一層文化的色彩和詩性的光輝。

“一切文學都具有詩的特質,一部好小說或是一部好戲劇都要當一首詩看?!闭裰旃鉂撍f,“詩比別類文學較謹嚴,較純粹,較精微。”詩歌是語言藝術的精髓所在,她從來就代表著文學藝術的最高成就。一個遠離詩歌的民族,算不上是文明的民族。詩歌在當今社會遭冷落的可悲處境,與其說是詩歌不能適應現代社會的需要,不如說是現代社會的文化演變正在偏離“美”的原則,正在向粗糙和膚淺、丑陋和病態的深淵滑落。

讓我們來看看2000年全國高考語文試卷中的一道詩歌鑒賞題——

對下面這首宋詩的賞析,不恰當的一項是:

約客

趙師秀

黃梅時節家家雨,

青草池塘處處蛙。

有約不來過夜半,

閑敲棋子落燈花。

A.前兩句寫出了時令特色和地方氣息,從側面透露出詩人在靜候友人來訪時的感受。

B.第三句點題,以“夜半”說明詩人在久久等待,但約客未至,卻只聽到陣陣的雨聲、蛙聲。

C.第四句描寫了“閑敲棋子”這一細節,生動地表現出詩人此時閑適恬淡的心情。

D.全詩通過對環境和人物動作的渲染,描寫詩人雨夜等候客人的情景,含蓄而有韻味。

這道試題的A、B、D三個選項均停留在對詩句的簡單解釋上,勉強涉及到“賞析”的地方則吞吞吐吐、語焉不詳;惟有C項試圖進入詩人的內心世界,分析詩人的“感受”和這首詩歌的“韻味”,盡管不夠具體細致,倒還差強人意。但是,教育部考試中心的《高考試題分析(2001年版)》卻是這樣說的——

“C項中,‘閑敲棋子’確是一個細節的描寫,但我們仔細體味一下,約客久侯不到,燈芯很長,詩人百無聊賴之際,下意識地將黑白棋子在棋盤上輕輕敲打,而篤篤的敲棋聲又將燈花都震落了。這種貌似閑逸,其實反映出詩人內心的十分焦躁。由此可知,C項的賞析是不恰當的。本題的選項應是C。”(第15頁)

我覺得這個分析是沒有根據的。《約客》這首詩究竟營造了一個什么樣的意境,又表達了詩人什么樣的心情呢?且看——

江南的夏夜,梅雨紛飛,蛙聲齊鳴,詩人約了友人來下棋,然而,時過夜半,約客未至,詩人閑敲棋子,靜靜等候……

此時,詩人的心情如何呢?我看主要不是或根本就沒有什么焦躁和煩悶的情緒,而更可能是一種閑逸、散淡和恬然自適的心境。也許曾有那么一會兒焦躁過(這種焦躁情緒怎么會持續到“過夜半”呢?),但現在,詩人被眼前江南夏夜之情之景感染了:多情的梅雨,歡快的哇鳴,閃爍的燈火,清脆的棋子敲擊聲……這是一幅既熱鬧又冷清、既凝重又飄逸的畫面。也許詩人已經忘了他是在等友人,而完全沉浸到內心的激蕩和靜謐中。應該感謝友人的失約,讓詩人享受到了這樣一個獨處的美妙的不眠之夜。

如果這首詩就寫了詩人等友人而沒等到,因而“十分焦躁”,那還有什么詩意可言?

為什么我們會有“貌似閑逸,其實反映出詩人內心的十分焦躁”的看法?原因是我們習慣于以今人之心度古人之腹。在今天的人看來,時間就是效率,時間就是金錢,別說“有約不來過夜半”,就是過了幾分鐘,也不能忍受,當然就“十分焦躁”了。我們怎么能理解“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的意境呢?我們又怎們能容忍“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的“百無聊賴”呢?至于“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的陶淵明,“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耳”的蘇東坡,恐怕更要被今人視為恨鐵不成鋼的“二流子”了。在命題專家看來,約客未至就得“十分焦躁”,那么“尋隱者不遇”(“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保斎痪捅仨殹叭f分失望”了。古人的心情我們永遠不懂,不懂就不要裝懂;裝懂也就罷了,還要強迫別人接受,就更不應該了。

詩歌鑒賞是最富個性色彩、最具創造精神的情智活動,自立意見,強作解人是鑒賞的大敵,“嚴刑逼供”“請君入甕”式的命題思路只會剿滅學生的個性和創造性,從而實際上取消了鑒賞。本來希望詩歌鑒賞題能給沉悶的語文高考試卷帶來一絲靈動的氣息,但現在看來,在語知部分、閱讀部分、寫作部分的命題相繼走入絕境之后,詩歌鑒賞題的路也快走到盡頭了。顯然,這不完全是命題者的責任,這是我們的語文教育教學思想出了問題,進一步講,這也不完全是語文教育思想的問題,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我們的民族文化走向衰頹的表征。

“詩人”這個名字在希臘文中的意義是“創造者”。真正的詩人不僅要創造一種新的意境、新的情趣、新的語言、新的風格,也是在創造一種新的文化、新的精神和新的人生,同時他還要在大眾中創造一種新的審美趣味和美學追求。我們知道,大眾的情趣永遠趨向于膚淺、庸俗、低級甚至墮落。誰來提升他們?在一切歷史中,這個責任都是由詩人——真正的詩人和他們創造的詩篇——不朽的詩篇來承當的。從“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屈原到“欲為圣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的韓愈,從“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到“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林則徐……他們代表了我們民族的精神;從孔子到《史記》,從莊子到陶淵明,從竹林七賢到李杜歐蘇,從元曲到《紅樓夢》……他們代表了我們民族的智慧和心靈。柏拉圖曾這樣說起過亞里士多德:“我的學園由兩部分組成:一般學生構成它的軀體,亞里士多德代表它的頭腦。”征服過那么多國家和民族的亞力山大,卻無法征服犬儒第歐根尼,以至于他感嘆說:“我如果不是國王的話,我就去做第歐根尼?!庇腥藛柷鸺獱枺骸澳阏J為印度和莎士比亞哪一個更重要?”當時,印度是英國在海外的最大的殖民地,丘吉爾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我寧愿丟掉十個印度,也不愿失去一個莎士比亞!”是的,任何一個民族或者說任何一個有出息的民族,都不會忘記自己民族乃至整個人類歷史上出現的精神導師,都會如饑似渴地從他們那里不斷汲取精神養料以滋補民族的靈魂。

趣味是可以培養的,語文教學理應擔負起這項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著相反的事情。報紙雜志電影電視網絡等可以遷就、縱容和助長大眾的口味,但中學語文教育不能這樣;數理化等學科是解決生產生活中某個領域某個方面的具體問題的工具,而語文學科不是工具,它的任務是培養使用工具的人,或者說是為人的成長打下精神的底子。古羅馬政治家和哲學家塞涅卡說:一個人可以是好醫生、好統治者和好語法家,但沒有美德就不可能是一個好人。同樣,一個人可以是技術精英、政治領袖、媒體英雄抑或是普通工人、農民、知識分子等等,但他首先是一個人,如果他的精神是貧乏的、靈魂是空虛的、心靈是蒼白的、頭腦的混沌的,那么他就不可能是一個完滿和幸福的人。語文教育正是要讓人們的頭腦、精神直至靈魂變得澄明、豐富、深刻和美好起來。

還是朱光潛說得好:“詩是培養趣味的最好媒介,能夠欣賞詩的人們不但對于其他種類文學可有真確的了解,而且也決不會覺到人生是干枯的。”語文應該是最具人文關懷的一門學科,但由于排拒詩性和詩意而變得干枯、丑陋,讓人目不忍睹。

新教材高中語文第三冊有三個詩歌單元(這冊書總共六個單元),與課本配套的讀本里也選了大量的詩歌,教材編寫者的意圖恐怕正是試圖用民族文化的精品來打造學生的精神底子,他們的古道熱腸讓我深受感動,以至于在教學這幾個詩歌單元的過程中,我也情不自禁地給學生補充了很多課外的詩歌作品。在備課時,我查閱了有關資料、讀了很多詩歌,自己首先被深深吸引了:我們這個民族曾經出現過這么多偉大的詩人,留下了這么多光輝的詩篇,而他們的生平遭遇又何嘗不是一篇篇不朽的樂章啊。我常常呆想,作為一個中國人,作為一個中國的青年學生不背誦1000首唐宋詩詞,怎么對得起我們的民族文化?

然而,學生不喜歡。他們沒辦法喜歡,數理化作業壓得他們喘不過起來,那有時間和精力從容涵泳;他們沒必要喜歡,看看高考試卷中的那兩個關于古典詩詞賞析的選擇題——它們把充滿審美愉悅的詩歌欣賞搞得那么面目可憎,讀再多的詩歌有什么用?試卷中就那么幾分,而且還不用——常常是禁不住推敲,瞎蒙蒙就足以應付了。當然,這跟我們的教學內容和方法吸引不了學生也有關系,但前兩個問題不解決,語文教師縱有三頭六臂,也無能為力?。∵@是一個講究實際的時代,對于學校、家長和學生來說,高考就是一切。但是,如前所說,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高考的杠桿作用,把語文教學導向充滿詩性光輝和人文精神的寬途。如果擔心學生因為要多讀詩書而少做了幾道數理化題從而拿不到奧賽金牌從而辱沒了國格和民族形象,那么,就把語文課上那些用于繁瑣的課文分析和莫名其妙的訓練的時間拿來指導學生閱讀吧。如果擔心講解和訓練少了,學生就不能熟練地運用“語文”這個工具,以至于母語也不會說了,“官樣文章”也不會寫了,那么,我們不妨來看看現在的學生掌握語文工具已經“熟練”到何種程度了——

“高考是高水平的考試,但我們非常不解的是竟有這樣多的學生不能正確地使用母語作文。許多作文語言的基本功差,連話也說不清;有些學生熱衷于使用歐化的語句;一些考生無法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句子寫不順,錯別字過多……學了12年語文,竟然無法用母語通暢地寫一篇800字的文章,竟然無法讓人從中感受到母語的美?!?/p>

“今年的高考作文仍舊反映出中學生的視野不夠開闊,他們辨析問題多數還停留在‘要怎么樣、不要怎么樣’、‘誰對誰不對’上,缺乏理性高度,極少能從人文高度認識誠信問題,充斥在議論文中的,仍舊是大量的假話大話空話,官腔官調,文風惡劣。為什么29萬考生中沒有人能寫出縱橫天下、大氣磅礴的文章?在一個不斷變革的時代,在一個紛繁復雜的社會里,一個學了12年語文的高中畢業生竟然毫無批判意識和懷疑精神,他的人文素質能合格嗎?”

“從總體上看,29萬份作文試卷大多數是缺乏書卷氣的,簡而言之,不像有文化的人寫的,不像讀過書的人寫出來的。

以上幾段文字出自江蘇省高校招生委員會主辦的《招生考試報》2001年第2期(總第463期),我之所以不厭其煩地大段引用,是因為它的確說出了實情。

我們知道,江蘇省還是教育比較發達的省份,其情形尚且如此,全國的中學生、我們這個民族的青年一代的文化素質就可想而知了。

中學詩歌教學應該在教學內容和方法上作大幅度的調整和改進。

比如說講宋詞,應該首先讓學生了解兩宋詞壇的概況:

從北宋初期的二晏(晏殊和他的兒子晏幾道)、歐(歐陽修不但詩文出名,詞也是北宋一杰。他的作風富麗婉轉,一往情深,如《蝶戀花》和《臨江仙》。)、張(張先,字子野,因為他的詞中名句有“云破月來花弄影”、“嬌柔懶起,簾壓卷花影”、“柳徑無人,墮風絮無影”,所以又自稱“張三影”與柳永同時。)到柳永(“奉旨填詞柳三變”),都是婉轉委曲的風格,自從蘇軾出而詞有了豪放的風格。晁無咎說:“居士詞,人多謂不諧音律。然橫放杰出,自是曲子內縛不住者。”此外北宋詞人之著者,有秦觀(字少游,集婉約派之大成,蔡伯世稱:“子瞻辭勝乎情,耆卿情勝乎辭,辭情相稱者,唯少游一人而已?!比纭短ど小罚?、賀鑄(字方回,吳梅說:“北宋詞以縝密之思,得遒練之致者,惟方回與少游耳。”如《下水船》)、周邦彥(字美成,自號清真居士。吳梅說:“詞至美成,乃有大宗,前收蘇、秦之終,后開姜史之始,自有詞人以來,為萬世不祧之祖?!倍鯂S在《人間詞話》里批評道:“美成深遠之致不及歐、秦,惟言情體物,窮極工巧,故不失為一流之作者,但恨創調之才多、創意之才少耳。”)與李清照(自號易安居士,李格非的女兒,趙明誠的妻子。她的名作《聲聲慢》,張義端稱其“乃公孫大娘舞劍手,本朝非無能詞之人,未曾有一下十四疊字者”。)以上都是北宋巨子,其他負盛名的,還有王安石、李之儀、黃庭堅、張耒、陳師道等。南渡以后,國勢大變,因之詞到南宋,一變而為雄放,或者一變而有頹廢之風,這完全是政治背景的關系。蘇軾之作風又盛行一時,辛棄疾、張孝祥就是這一派的代表。辛棄疾,字幼安,號稼軒。劉潛夫說他“大聲鏜嗒,小聲鏗訇,橫絕六合,掃空萬古。其[禾農]麗綿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辛詞的豪放者如怒濤排壑,而細膩者又盡幽咽之能事,確是南宋一大宗匠。如《賀新郎》、《祝英臺近》等。張孝祥(字安國)縱筆直書,橫放無涯,他的《六州歌頭》一直為人們所傳誦。南宋詞人中詞如周美成者,有姜夔(字堯章,號白石道人)。范成大評他的詞“有裁云縫月之妙手,敲金戛玉之奇聲”。南宋重琢句而求雅正者,尚有吳文英(號夢窗)、史達祖(號梅溪)。此外,如陸游的詞也頗有豪放氣,陳亮、劉過有辛棄疾之風,陸游、陳亮之《水龍吟》,劉過的《沁園春》,皆是名作。[注]以上材料均來自《詞曲》一書(蔣伯潛蔣祖怡著上海書店出版社)

再比如說,講蘇軾的作品時,應該首先比較全面地介紹蘇軾所處的時代特別是蘇軾的生平、思想和個性,努力還原出北宋那個特定的政治、經濟、思想、文化環境和在這個具體環境中生存、思考和寫作的活生生的蘇軾?!疤K軾是一個富于浪漫氣質和自由個性的人物。一方面,他作為士大夫集團的成員,抱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積極地參預國家的政治活動與文化建設,另一方面,他比當代任何人都更敏感更深刻地體會到強大的社會政治組織與統治思想對個人的壓抑,而走向對一切既定價值準則的懷疑、厭倦與舍棄(但不是沖突與反抗),努力從精神上尋找一條徹底解脫出世的途徑。他的文學創作中所表現出的灑脫無羈與無可奈何,隨緣自適與失意彷徨,深刻地反映了知識分子在封建專制愈益強化時代的內心苦悶。”(《中國文學史》章培恒駱玉明著)“如果沒有蘇軾,宋代文學將會平淡得多”,如果沒有中國的傳統文化和北宋那個特定的時代,那就沒有蘇軾。所以,要讀懂蘇軾,當然還有李杜韓柳,就不能離開時代、社會、民族和人;反之,讀蘇軾就是讀中國的歷史、文化、傳統,讀中華民族,讀世界,讀宇宙和人生。

“知人論世”的讀書方法古人早就講過,但我們的語文教學就是習慣于把它們割裂開來、孤立起來,并且還貼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標簽,隨意曲解、閹割、糟蹋,把歷史上的這些敏感、智慧的“頭腦”簡單化和庸俗化,讓他們在我們的心里一次又一次地死去,變成古董和標本。

但是,《詩經》沒有也不應該死,《離騷》沒有也不應該死,“漢樂府”沒有也不應該死,“魏晉風度”沒有也不應該死,“建安風骨”沒有也不應該死,李白沒有也不應該死,蘇軾沒有也不應該死,關漢卿沒有也不應該死,曹雪芹沒有也不應該死,魯迅沒有也不應該死……他們應該永遠活在產生這些大師和經典的民族的后代特別是年輕一代的心里。“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傳統就是現代,終了就是開始,死亡就是新生!

新課程標準和新教材即將出臺,我們有理由相信,語文教學改革將真正開始,一個回歸詩性和人性的中小學語文教育呼之欲出。盡管阻力重重,但似乎應該到時候了,應該到讓我們死去以迎接新生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