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圖案在現代藝術設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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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圖案起源于人類的本能和生產生活，經歷了漫長的發展過程。傳統圖案在物質上體現當時的生產生活狀況，在精神上體現人們的思想文化認知。傳統圖案在現代藝術設計中，既是圖案設計的基礎和根本，也可直接或創造性地運用于現代藝術設計中。

[關鍵詞］傳統圖案;藝術設計;審美

傳統圖案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現代圖案的豐富多彩，正是在汲取傳統圖案各種元素的基礎上不斷充實、不斷拓展、不斷創新的結果。歸根結底，任何事物都有由簡至繁的發展過程，也就是說，傳統圖案構成了現代圖案的基礎和淵源。傳統圖案構成的基本方法、基本規律、基本構造等，對于現代藝術設計而言，仍然具有極其重要的實用和借鑒意義。

一、中國傳統圖案的發展

圖案起源于“人類的原始本能和生產生活”，其產生甚至早于文字。實際上，雖然從現代意義上而言，文字與圖案無論在外形、實質、使用上均有著嚴格的區別。但眾所周知，自漢朝開始，在造字法上便有“六書”的提法，具體指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和假借，“象形”作為“六書”之首，最初其實只是一種描繪圖案的方式。換句話說，在文字誕生以前，人們為了傳遞信息乃至傳承文明，或者記錄事情，乃至僅僅只是為了描繪“美”的事物，于是采用“象形”的方式描繪物象，具體即通過將物體形象使用線條進行勾勒而形成文字，追根溯源本質上也是圖案，甚至首先是圖案，其次才是文字。在漫長而未開化的原始社會，人們愚昧落后，對于自然生活中的各種現象，如與自然相關的風、雨、雷、電，與人相關的生、老、病、死，往往心存敬畏，甚至認為這些物象背后具有某些超人的“意志”在主宰。為了需求庇護乃至擺脫災難，原始社會的人們開始將某些具體的物象，包括動物、植物、太陽、月亮、火、雷等加以神化并以之作為抽象意志的代表進行崇拜。具體而言，即以該物象作為標志形成圖案，進行膜拜、祈禱，即以之為圖騰作為部落的守護神。隨后，在部落漫長的發展過程中，圖騰作為精神文化的物化表達隨部落傳承，并在此過程中不斷發展、豐富、完善，乃至改易，最終成為部落生活、存在的歷史證明和文化象征?？傊?，出于各種理由，原始的人們需要將具體的物象或抽象的“意志”加以記載，加以復制。為此，他們通過仔細的觀察、思考、研究，最終逐漸學會用簡單的線條概括具體物象的特定特征，使之具備初步的表意功能，形成了最初的圖案。這些圖案往往非常簡陋，不僅寥寥數筆，而且主要由點和線構成。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和人類文明的不斷進步，一方面，歷史中存留的文化遺產日益豐厚，歷朝歷代古今中外的各種圖案、圖形，及其內蘊的多種內涵，提供了難以計數的圖案樣式和圖意組合；另一方面，人們的生活環境日益豐富多彩，各種繪圖工具也日益多樣。從最早樸素原始的自然環境到現在千奇百怪的人造景觀，從最初用石頭、樹枝在沙地和巖壁上刻圖案，到后來用炭條、墨水畫圖，再到現在用各種顏色各種類型各種功用的畫筆，乃至用具有各種特征在各種領域廣為使用的制圖軟件在紙張、電腦上繪制圖案。從最開始由簡單的點、線二元素組成圖案，到后來使用點、線、面形成具有立體感和層次感的圖案，再到現在使用現代化技術設備和軟件制成三維乃至四維的立體圖案。在這一過程中，不僅圖案造型開始多種多樣，線條、顏色、復雜程度等也日新月異。而隨著文字的出現并不斷發展成熟，文字與圖案也逐漸徹底區分開來，圖案在表意的功能性上相對弱化或者說抽象化，與之相反，在“美”的功能性上則得到強化，開始作為一種“美”的形式和載體廣泛存在于生產生活之中。

二、中國傳統圖案的重要價值

盡管在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圖案的意義和功用可能不盡相同，但毫無疑問，圖案的構造可以視為一門藝術，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中國傳統圖案同樣如此。傳統圖案作為一種藝術表現形式，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歷史進程中人們的生產生活、心理狀況、價值判斷、審美意識等，具有獨特而重要的價值。1.傳統圖案反映生產生活狀況。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傳統圖案固然多種多樣，但往往以人物、動植物、文字、自然現象、點線圖形等構成。在設計圖案擇取素材的過程中，人們往往以日常生活中的常見物象為主題，而這些常見物象則往往能夠反映當時社會的文明程度。如通過觀察人物圖案是否著衣，可以知道當時是否具有了傳統的禮儀或者說羞恥觀念。通過觀察衣服是簡單的獸皮包裹還是成型的衣物，乃至是一般的衣服還是絲綢，可以知道是否開始使用棉麻，是否養殖桑蠶，是否學會了織布等。通過觀察動植物圖案，如魚紋、鳥紋、獸紋等，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了解當時的飲食和生產生活環境。通過觀察文字紋的內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人們對當時社會的認知乃至創造性發明的程度，如刀、箭、斧等代表人造物的圖案如若出現，則意味著人們已經開始制造和使用工具。實際上，一些描繪宏大場面的傳統圖案，如戰爭、狩獵等，一直是當前研究古代文明的重要渠道。2.傳統圖案體現思想文化狀況。圖案的產生，是主觀見之于客觀的結果。遠古時代的圖騰，記載祭祀、祈禱等場面的圖案，反映了生產力水平極端低下的背景下，人們愚昧落后所以對自然格外敬畏，乃至將特定自然物象作為精神寄托，希望求得庇護。這種圖案體現信仰的情況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始終存在，如聞名世界的敦煌莫高窟中的壁畫圖案，便體現了五代十國時期佛教文化的盛極一時。除了反映信仰狀況，圖案在較常見的情況下是作為人為創造的裝飾物。盡管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圖案技藝的發達，圖案種類逐漸豐富、線條逐漸復雜、顏色逐漸多樣、應用范圍逐漸廣泛。但不管如何，傳統圖案的發展始終是時代背景下人們審美觀念的體現，反映了不同時期人們對美的感受與認知。不僅如此，很多傳統圖案更被賦予特殊的象征性意義，如較為常見的龍、鳳、麒麟等作為瑞獸，一方面體現了創造力、想象力，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對美好生活、美好事物的向往。3.傳統圖案體現歷史和文明。戰國時期著名詩人屈原在其《天問》中開篇即言，“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屈原雖是對宇宙如何起源、人類文明如何出現的終極考問，但也說明歷史、文明的傳承需要借助一定載體，不然就無法可考，難證存在。遠古時代，造字無疑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從無到有，讀、寫、意的規范便十分艱難。文字出現之后還需要學習、傳播，其中更可能由于各種原因導致誤解、偏差、變異，影響力和影響范圍均有一定局限。相較而言，部分圖案雖然也十分復雜，但總體來看可繁可簡。指向不言自明的簡單圖案十分常見，甚至在形式和內容上具有一定的通用性。而從歷史角度來看，文字在保存上更由于對載體的依賴殊為不易，圖案相較而言則更為便利和持久。在此背景下，傳統圖案在歷史價值上可視為文字的重要補充，所反映的生產生活狀況、思想文化狀況，同時也是文明存在和歷史存續的重要證明和重要標志。

三、傳統圖案在現代藝術設計中的作用

雖然傳統圖案是特定歷史時期特定的物質和精神狀況的體現，與現代文明和現代生活天差地別，但這并不意味著傳統圖案在當今社會并無用處。實際上，圖案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未被淘汰反而得到不斷的豐富和發展，這一事實本身就說明圖案具有對人類文明的普適性和必需性。傳統圖案作為藝術表現的一種形式，對當今的藝術設計同樣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1.傳統圖案是現代圖案設計的基礎和靈感來源。隨著歷史的發展，人類思想的主要內容隨著社會環境發生變化，但某些與生俱來的潛意識的共性特征和普遍偏向卻與之前大同小異，尤其在審美方面表現特別明顯。當前固然存在著科學性、專門性、普遍性的美學教育，甚至大專院校部分專業開設了專門的美學課程，用于傳授美學原理，更存在各種系統性、專門性的圖案設計規律乃至依循規律設計圖案的軟件，但所有關于“美”的課程講授和規律總結，均立足于人類對于“美”的天然感受。就這種感受而言，古人與今人是共通的，古人創造圖案，同樣是在“美”的追求下的主觀選擇和創造。也正為因此，歷史長河中流傳下來的種類豐富、樣式繁多的傳統圖案，為現代圖案的設計提供了重要的借鑒資源。傳統圖案設計中使用的方法、結構、組合，乃至背后蘊含的表達方式，為現代圖案的設計提供了重要的靈感來源。具體而言，傳統圖案對稱、穩定、恬靜、典雅、寓意吉祥的根本特點，象征著人類對美好事物和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這種向往和追求由古至今始終是人類文明的根本立足點。傳統圖案將這些抽象的審美和意圖以具象的形式表達出來，為現代圖案的構成、寓意提供了借鑒。實際上，現代圖案雖然豐富多彩，但基本上從整體、線條、主題、寓意等方面均隨處可見傳統圖案的影子。2.傳統圖案可直接運用于現代的藝術設計。雖然時過境遷，但傳統圖案作為符合美學、美感的一種藝術表達方式所具有的獨特魅力在現代社會依然未曾衰減，甚至與日俱增。在現代藝術設計中，無論是整合建筑物室內外空間環境的環境設計，還是創造性地結合符號、圖片、文字的平面設計，還是由主題、創意、語言文字、形象、襯托五要素構成的廣告設計，均隨處可見傳統圖案的應用，復古甚至成為一種重要的圖案流行潮流。如日常生活中極其常見的“?！薄皣帧弊謧鹘y圖案，室內常懸掛的龍、鳳等瑞獸圖案，乃至門神圖案。雖然在制造上更為精美，色彩上更加豐富，甚至在設計上有過調整、改變、創造，但從根本上來說，依然是對傳統圖案的應用。不僅如此，眾多商品、廣告中，也時常出現各種傳統圖案，如近年來由于共享單車而再次進入人們視野的“鳳凰”自行車，其商標圖案便是中國傳統的鳳凰圖案。中國聯通的圖片商標，則是根據中國傳統圖案中的“盤長”即吉祥結而來。凡此種種，均說明傳統圖案在現代藝術設計中魅力不減，可以直接加以運用。3.傳統圖案可創造性地運用于現代藝術設計。人類社會之所以能夠不斷發展和進化，原因就在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傳承不絕，而毫無進步的文明必然面臨人為或自然的淘汰。近代中國陷入國虛人奴的空前危機，正是由于故步自封導致的文明衰落。樓蘭古國最終湮沒于歷史和風沙，也與其文明缺乏進步、墨守傳統生產生活方式有關。發展源于歷史，對傳統的創造和發展是文明進步的重要途徑和標志?，F代藝術設計固然更為復雜，但傳統圖案在其中也大有用武之地。如環境藝術設計是指對于建筑室內外的空間環境通過藝術設計的方式進行整合設計的一門實用藝術。建筑物室內外的環境設計，至今仍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而這種傳統文化影響的一個重要方面，便是傳統圖案所具有的某些意義在現代環境設計乃至現代社會仍然得到普遍認可。如梅蘭竹菊的圖案象征著高潔傲岸、優雅空靈、虛心有節、冷艷清貞的含義在現代環境設計中廣為使用。不僅如此，現代環境設計對傳統圖案的運用，更創造性地出現了以實物表達同樣含義的情況。如梅蘭竹菊等不作為圖案裝飾，而以實物置于室內外，既具有寓意象征，又能清新空氣，美化環境。中國傳統圖案中的盤長具有消災避禍的積極意義，在現代環境設計中也成為室內常見的懸掛裝飾物。

中國是具有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傳統圖案自中華文明發軔之初，便始終隨歷史進步而不斷發展、不斷豐富、不斷創新。傳統圖案蘊含的某些特征很好地契合了美學的基本原理，構成了現代圖案發展豐富卻始終遵循貫徹的基本原則?，F代藝術設計所需要的圖案固然有自己的時代特點和特色，但傳統圖案在其中依然大有可為。如果在設計中一味標新立異拒絕傳統，很可能適得其反。重視傳統，充分挖掘傳統圖案對現代藝術設計所具有的積極意義，不僅是尊重歷史尊重五千年的中華文化，更能為現代藝術設計提供新的素材和創意。

參考文獻：

趙慧明.中國傳統圖案美學芻探.文物世界，2005.2

作者:劉芹 單位:湖南汽車工程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