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義視角地久天長的女性形象

時間:2022-10-22 09: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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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義視角地久天長的女性形象

[摘要]《地久天長》以一個孩子的死亡為敘事的中心點,真實再現了兩個家庭三十年間翻天覆地的變化。影片中的女性形象特點鮮明,通過對王麗云、劉海燕、沈茉莉這三個同一時代中不同性格與結局的女性形象的塑造,基于中國家庭倫理和時代背景聚焦于中國傳統人倫中的女性形象。導演以現實主義的拍攝手法,通過作者敘事視角將三名女性的不同命運娓娓道來。從女性主義批評的角度分析影片中女性的個人價值與命運。

[關鍵詞]《地久天長》;女性形象;女性主義

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女性在政治、思想、倫理等各個領域都處于與男性不平等的地位,即便在家庭中,女性也處于與男性不平等的地位。女性主義認為,這種性別歧視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由社會環境和人的主觀思想建構起來的。電影《地久天長》中,三位形象各異、特點鮮明的女性形象使影片更加真實、完整。在《地久天長》中導演通過真實、獨立的影像風格展開敘事,在女性主義視角下不加干涉地旁觀三個女性的悲劇。

一、父權籠罩下的女性命運與性別偏向

自封建社會以來,“父權”思想就一直是社會秩序的代表。盡管今天在家庭里父親的權威地位發生動搖,但是社會的秩序體系仍然維持于已有的父權制地位“父法”狀態[1]。在影片《地久天長》中,導演通過對男性形象的塑造烘托出其中位居弱勢的女性形象,也將影片中受男權壓制的不同女性的個人命運展示在受眾的視野中。影片中劉耀軍這一人物形象是樸素踏實的,對待妻子和孩子認真負責且有擔當,對待親朋好友也真誠親切,是一名典型的中國傳統男性。而也正是因為如此,奠定了劉耀軍與王麗云的家庭是中國傳統家庭的相處模式。面對王麗云再也無法生育和失獨的痛苦,劉耀軍夫婦二人選擇離開這座城市,在開啟所謂新的生活后,二人的生活已然平靜得像一灘死水。而面對他們收養的兒子劉星,在這個重組家庭中,依舊延續了中國傳統式的父權制。劉耀軍用最傳統的管教方式樹立了一個“粗暴嚴父”的形象,對于劉星的教育總是使用暴力和吼叫。在劉耀軍和王麗云發現劉星枕頭下面的隨身聽后,三人處在一個三角形構圖中,王麗云和劉星站著,劉耀軍則坐在椅子上,這個三角看起來并不穩定,而在后面劉耀軍與劉星對話的鏡頭中,劉耀軍始終是占畫面更多的那一方,這個家始終在他的籠罩下發生著改變,而王麗云依舊在默許著一切的發生。劉星的出走使劉耀軍又一次失去了做父親的資格,而他對劉星這種近乎畸形的教育方式既是對親生兒子的極度思念,也是他對自己父親權威的強烈欲望。而王麗云的一生則始終生活在劉耀軍畫好的生活軌跡中,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她的悲喜都被籠罩在劉耀軍的“父權”思想中。這也是大多數傳統中國家庭的現狀。王小帥導演用最片面但也最真實的方式揭露了一個無爭的事實。在歷史發展的長河中,中國傳統觀念中的重男輕女思想并沒有隨著時代的進步與發展而消弭。影片中的人物對于“男性是家庭傳宗接代的根本”這一思想是認可的。劉耀軍和王麗云將領養的孩子的姓名改成劉星,又在劉星離家出走后極度憤怒,隱喻著二人內心對兒子的渴望與思念。家族子嗣的延續是影片中每個人物一以貫之的思想,女性則被刻畫為“賢良淑德”的隱忍形象。二人回到故鄉與遠在海外的茉莉和她的兒子視頻時王麗云慌張失措,劉耀軍在看到桑尼是一個混血而非自己的孩子時,他既慶幸又失落。養子劉星在影片最后的回歸毫無征兆,而劉耀軍和王麗云在與劉星的通話中也沒有任何責怪。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把劉星當成了一個心理慰藉,他能夠代替親生兒子延續香火。劉星最后帶著女朋友回家也預示著養子劉星未來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從血緣上講并不是劉家的孩子,而從人倫關系上講,劉星的孩子就是劉家的孩子。這體現出影片對代際傳承的執念和對女性形象的功能化表達。

二、《地久天長》中的女性形象塑造

每個人都無法脫離社會、脫離時代獨自生存,尤其在時生巨變的時候。不同的時代有著不同的社會認同,也有著不同的社會觀念[2]。《地久天長》中,兩個家庭中的三名女性形象并不相同,卻又同時都被時代打上了不同的苦痛烙印。

(一)王麗云——傳統的中國女性

在中國傳統的思想與文化中,女性的形象應當從“三從四德”、在家“相夫教子”等中國傳統道德倫理展開。王麗云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中國傳統女性,劉星發生意外前,在幸福的三口之家中,她對丈夫劉耀軍溫柔體貼、包容順從,對兒子劉星更是疼愛有加,也正是因為她生了劉星,才讓她有了在家中的“地位”。而在劉星溺亡后,王麗云這一女性形象則失去了自己生活的軸心。王麗云一直圍繞著丈夫和兒子生活,她對自己的角色認知一直都是妻子和母親,而忽略了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人。面對被迫流產發生意外導致終身不孕,她選擇了默默承受,將時代帶給她的傷害自己消化,甚至承擔不是自己造成的失誤;面對兒子的意外溺亡,她選擇了隱忍;面對養子劉星的叛逆也一味地慣著。她在發現劉耀軍與茉莉發生關系后想要以自殺的方式成全,因為她認為是自己的無法生育造成了劉耀軍再無子嗣。王麗云一直在隱忍,也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感情,這種隱忍不是一味地逆來順受,而是在堅持著自己內心最根本理念的同時為了生存只能選擇無聲抗議[3]。在這種隱忍與克制中,王麗云逐漸失去了自我意識和尊嚴,永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的她,在她自身看來已經毫無個人價值,她甚至不知道為了什么而活著,也從來沒有想過為了自己而活著,仿佛當她的身體再無作用后,她也就沒有了社會地位。

(二)李海燕——時代洪流中的犧牲品

李海燕與王麗云都是妻子和母親,而不同之處在于李海燕還有負責計劃生育的主任職務在身,所以從形象和性格上來看,李海燕比王麗云更為犀利和古板。李海燕在整部影片中可以說是唯一一個有反面色彩的人物。她因秉承著對工作的負責,逼著自己最好的朋友王麗云去醫院流產,從而直接導致了王麗云的終身不孕。而自己的兒子沈浩又間接造成了劉星溺亡。一個家庭中的母親和兒子導致另一個家庭一步步走向破碎。李海燕此后也患上了嚴重的精神方面的疾病。李海燕對王麗云和劉耀軍愧疚了一輩子,在她生命快要結束時,對著回故鄉來看她的王麗云說:“我們有錢了,不怕,你可以生了?!钡鋵崯o論有錢沒錢,王麗云都已經喪失生育能力,而對于李海燕來說,這是她的終身遺憾和對自己的埋怨。但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中,計劃生育政策十分嚴格,作為一名管制計劃生育的工作人員,李海燕有責任積極落實工作,響應國家政策。李海燕的行為并不是能用對錯去衡量的,她只是在按照規矩辦事,所有的后果也不是她一人所能預料和承擔的。在當時的社會中,亦有許許多多的“李海燕”和“王麗云”,她們只是時代洪流中的犧牲品,個人的即政治的,她們的悲劇命運也映射出整個時代的悲劇。

(三)沈茉莉——時展夾縫中生存的女性

在《地久天長》中,沈茉莉這一女性角色是有別于王麗云和李海燕而存在的,導演將她貫穿于計劃生育、工人下崗、改革開放不同的時代背景下,使她一步步成長為一名新時代的女性。然而中國傳統倫理道德對沈茉莉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她敢于說出全家人不敢對李海燕提起的話,也立刻站起來收拾碗筷,出于習慣也出于自己內心的一絲膽怯,所以她才對李海燕的反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沈茉莉的開朗純真帶給身邊人快樂與激情,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女性形象。而中年時期獨自來找劉耀軍的沈茉莉身著白色襯衫,知性且獨立,內心卻有著替自己的哥嫂還給劉耀軍和王麗云一個孩子的想法。她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為哥嫂一家帶給劉耀軍一家的傷痛贖罪,這使沈茉莉這一女性形象充滿了矛盾和對立點。而沈茉莉也象征著劉耀軍作為一個男人最后一點對生活、對女性的欲望。沈茉莉最后選擇打掉孩子出國,并在國外生下了兒子桑尼,也意味著她終于突破了世俗的羈絆,掙脫了道德的束縛,成為一個為自己而活的獨立女性,與王麗云和李海燕的命運形成鮮明對比。

三、結語

《地久天長》刻意隱去了具體的時間和年份,把兩個普通家庭之間的悲歡離合放在改革開放初期的一系列歷史事件中去審視,而其女性形象的塑造和對代際傳承的偏念揭示了女性在傳統的家庭人倫中被忽略的精神情感和作為男人附屬品而生存的悲劇命運,在女性主義批評的視角下足以看出女性的解放不僅僅是人的解放,更要從思想上解放?,F代社會中的女性已經是具有獨立意識的女性形象,但直到女性地位真正與男性地位平等之前,女性主義仍是電影藝術中值得深刻探討的話題。

參考文獻:

[1]李炳旼.“父法”秩序的制約與父權的弱化:“第六代”電影中的社會現象[J].藝術百家,2006(5):167.

[2]張榮.新中國成立以來社會認同形成機制的發展及變遷[J].社會科學戰線,2016(11):204-209.

[3]朱廣萍.王小帥電影的悲劇性研究[D].南京:南京師范大學,2015:42.

作者:張政